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张良看向那二十多个老门客,问张豆豆:“除了他们,其他人也都去了齐国?”
张豆豆默默点头:“这些先生得留下来运转家里的生意,加上年纪大了,也不能奔波。”
“他们想有动作,必然少不了钱财,把这两年家里的账册拿过来。”张良淡淡的出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沉音满脸惴惴,张豆豆早就准备好了账册,张良这么一说他连忙呈上。
张良粗略翻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嘲讽:“还好,没给搬空。”
“哥哥说,起事需要士兵、铠甲、马匹……没有钱就拉不到军队……”沉音难堪得很,企图给兄长找补一下,作为内院管事的人,她非常清楚韩成这次提了多少钱走。
张良揉了揉眉心,把账册扔给张豆豆,疲惫不已:“钱财都是小事。他们这些日子有来信吗?人还好吗?”
“一个月前来了信,没交代其他的,报了个平安。”张豆豆说。
“就这样吧。”张良低声道,然后对厨娘说:“准备三人份的饭食送到兰院。”
他无力的挥挥手,将众人遣散,而后拉着怀瑾快步离开。
怀瑾听话的跟在他身后,纵然没有说话,她也能感觉到张良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他生气时不爱骂人也不摆脸色,只是那清清淡淡的神色中透出一股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张良在书桌边坐下,沉默的整理着书简,怀瑾则收拾着从百越带回来的物件,那些衣服在中原是没法穿了,只能收进箱子里。
她身上穿着极其简单的褥裙,是在路上买的,既然到了家,她就翻出了以前做的好衣裳换了。
虽然都是些锦绣绫罗,可怀瑾却觉得不如百越那边的衣服舒适,麻葛的衣服耐穿又耐脏,袖子和裤腿都是又大又宽的。
不比中原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在身上,动不动就弄脏了。
身上穿了一件浅绿色的交领长裙,怀瑾坐在铜镜前盘发髻,古代待了这么些年,她盘发髻的手艺赛过现代造型师。
等拾掇完自己,外面已经上好了菜,韩念也回来了。
怀瑾这时看向张良,他的气似乎慢慢消下去了,怀瑾笑道:“用饭吧。”
张良抬头,对她展颜一笑,怀瑾心下一松。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良一生气,她也下意识的会跟着紧张。
“公子,这里有、你的信,从信使、那里拿、拿的。”韩念拿过来三个火漆封的竹筒。
也没有外人,张良就在饭桌上打开了,怀瑾也跟着偷瞄了一眼,又密又麻的小篆让她放弃了窥视。
台之上传出动听的乐声,连站在雪地里被冻红了鼻子的士兵听到这乐声都露出一丝笑意。
这不是什么重大节日,殿中只有十余位臣子——都是嬴政看重的心腹重臣。
“这是宋子城献的乐师,名叫高渐离。听说宋子城听他击筑的人,无不流涕而去,朕起初还不相信。”嬴政端坐在上首,和下面的人谈笑。
他看向右手边的甘罗,带着些许寂寥开口:“可惜尉缭已经离开,王贲和蒙恬也都不在,欣赏不了这天籁之声了。”
席上的老朋友只剩下蒙毅,甘罗的目光扫过对面那几个新晋升的官员,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他说:“蒙恬倒也罢了,王贲小将军哪能听出什么天籁不天籁,他那……”
想到王贲有一回听琴都听睡着了,嬴政不由得有些想笑,他道:“王贲不日就要从临淄回来了,等他回来朕设个宴,咱们一块听他讲讲那边的趣事。”
已升到御史大夫的冯劫玩笑道:“听说齐女胆大开放,不知王贲小将军会不会带几个红颜回来。”
武将李信就笑:“回信说临淄那边动不动就有刺杀,王贲哪顾得上来美人?”
冯劫一听就皱起眉:“必定是田家的那些子孙,可厌得很,田建那佬儿都已降了,这些人还不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
行秽国得见沧海君
高渐离的乐声忽然急促了一阵,大家凝神听了一会儿,章邯又道:“这些六国后裔是最烦人的,光是这个月抓到的刺客都有十拨,九拨都是从前六国的贵族子弟。”
冯劫笑道:“有你和李信将军在,这次刺客恐怕连咸阳城都进不了。”
章邯但笑不语,李信就说:“这些刺客都是盲目行动,只能搞出一些小打小闹,不值一提。只要把那些六国王族的嫡系子孙都看好了,这些人弄不出什么新花样。只是皇帝陛下,臣不明白,为何不干脆把那些人都杀了?”
嬴政笑了笑:“你们这些武将,总是一根筋直来直往,打仗也就罢了,这些事情你们不懂。若是国尉还在……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