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嬴政怔了一下,马车里顿时寂静无声。
这个医师惊了一下,然后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回答:“受惊并不是什么大事,臣会开一副滋补凝神的安胎药,明日就恢复了。”
虽不知这位女子的来历,但营地里无人不知陛下对这位的爱重,大约是陛下太过紧张以为有什么大毛病。
不过他怎么把脉都只感觉到强稳的脉搏,这身子好得能打老虎了,只是为了安陛下的心,他不得不强行开出一个药方。
医师本分的低着头听候吩咐,陛下却只是沉着脸让他下去。
等医师一走,嬴政就开口了,一副笃定的神情:“是他的。”
连那个名字,他都不想说出来,心中一股烦闷,嬴政问:“他知道吗?”
然而她却只是一脸防备的护着小腹,好像生怕他要做什么似的。
外面一堆人等着他的指令,嬴政这会儿实在没功夫和她说这些,只能说:“你先在这里养着,朕晚上再来跟你说。”
嬴政一走,怀瑾立即松了口气,随即就陷入呆滞当中。田升被砍头那一幕,实在太刺激了,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的不真实。
她有多少年没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了?田升头落的那一瞬,怀瑾觉得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冰凉彻骨。
今天的刺客如果不是田升,人头落地的那个肯定就是她了,此时一阵后怕,怀瑾忘却了悲伤,捂着脸开始无声的哭泣。
“你……还好吗?”桑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耳听八方武艺超群
“你担心有人给你下毒?”桑楚抬起头。
怀瑾淡淡道:“我怀孕了,不敢乱吃东西。”
怕的,是嬴政容不下这个孩子,谁知道这碗药是安神的还是打胎的。
桑楚眼神一闪,迅速搭上她的脉搏,然后笑道:“你的身子很健壮,孩子也很好。”
他这一笑,不同于之前的痞笑,而是带着温度的笑容,看上去很温暖。
“想不到你真的会医术,年纪轻轻的!”怀瑾感叹了一句。她也觉得惊奇,这几个月她又是骑马又是挨饿,这个小生命居然如此顽强。
她想起甘罗给她开的那副滋补药方,许是因为那碗喝了十多年的汤药,让她连生病都少有。
想到此,她便深深感激甘罗。
“年纪轻轻?哈哈!”桑楚似乎觉得很好笑。
怀瑾好奇的瞟了他一眼,桑楚的相貌长得其实很好,但人的气质是可以使人先忽略掉容貌的。
他的长相就像一幅水墨画,寥寥几笔却勾勒出一幅灵气逼人的山水图,第一眼看上去并不吸引人,但再看一会儿就会发现其中的磅礴。
可是他说话的语气里总是带着不着调的戏谑,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如此,低沉的嗓音带着笑,仿佛是在嘲讽又像是在真心喜悦。
这个人捉摸不透,怀瑾心想。
桑楚就这么一直坐在她身后,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
他的耳力很好,总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就算没有出去也能听见有几个人正在走过来,还能通过脚步声大致分析出来人的体型,就像他的耳朵里安了一个雷达或者热感扫描仪之类的。
“好像有人端着水过来了。”桑楚说。
等了十秒,老猎端了一盆温水过来,还带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说是给她梳洗的:“外面一团乱,许多都顾及不到,姑娘略微洗一下。”
刚刚在外面一阵颠簸她现在满脸是灰,衣服上还沾了血,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事,怀瑾便感激道:“多谢老猎关照。”
“姑娘客气了。”老猎擦了一把汗,然后就出去忙别的事情了。
“这个老寺人挺巴结你的。”等他一走,桑楚就玩笑道。
怀瑾拿温水静了一下脸,然后把染血的外衣脱了,桑楚眉尾动了一下:“你好像忘了我并不是真的寺人。”
她身上还穿着中衣呢,什么也看不到好吗!她撇了撇嘴:“换件外衣而已,我又不是光着身子。再说了,你要是正人君子,我哪怕光着身子在你面前你也不会多想。你若心存邪念,就算盖着厚重的棉被,你也能看到女人的酮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