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顾地上有青苔,他直接躺下了,任午后慵懒的阳光洒在自己脸上。
旁边是他们夜晚睡觉的狼窝,七八只小狼在枯树叶中闻来闻去,母狼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孩子。
怀瑾看看狼群,又看看桑楚,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了长满青苔的土地上。
只是头刚要挨到地上,桑楚的手突然伸了过来,他虽是嬉笑,怀瑾却看出了认真,他说:“你就别睡地上了,湿气太重,你可是肚里还有一个呢。”
他说着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铺在了她身下,吹了声口哨,一堆小狼崽全都跑了过来,桑楚提溜着那只白毛的让怀瑾抱住。
“虽是盛夏,但林中比外面要冷。”桑楚说。
怀瑾摸了一下肚子,现在小腹已经鼓起来了,再过七个月这个孩子就会来个这个人世。
她温柔的笑开,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
“那天那个男人,是我以前的夫君。”怀瑾突然说,桑楚从来不会问她的事,她看得出对方不是因为尊重,而是根本就不好奇。
可是这会儿,她感受着腹中的孩子,想起了这个孩子的父亲。
桑楚睁开眼瞟了她一下,然后闭上眼,嘴角有一抹温和的笑意:“他做错什么事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如果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不会逼得你这样的人不愿意见他。”
怀瑾笑出声:“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是一个好人。”桑楚说。
怀瑾又笑了:“好人多的是,况且……我从不认为我是好人。”
“在营地的时候……”桑楚回忆着,说:“嬴政的的儿子和蒙恬,他们都对你很好,这两个人都是出身尊贵,他们对一个女子百般照顾尽心相待却又非风月之情,很难叫人不去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所以赵怀瑾,你是一个好人。”
这是什么逻辑?怀瑾笑了一声,再次绕回来:“你不好奇我过去的事情吗?”
“好吧,既然这么说了,我姑且听一听。”桑楚睁开眼,侧身看着她,阳光将他的脸变得一明一暗,有种说不上来的邪痞。
从何说起呢,怀瑾把事情在心里过了一下,然后开口:“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这个姑娘想杀我,却杀了我的一个亲人。我把那个姑娘卖给了奴隶贩子,他追出去了,然后我就写了休书给他,离开了。”
她把经过缩短为几句话,本以为桑楚会先为她的行为所惊讶一下,然而他却对旁的事情产生了兴趣:“那个姑娘是不是也想嫁给他?”
怀瑾愣了一下,点点头,素净的手一下一下的摸着怀里的小狼崽。
“既是青梅竹马的妹妹,想必很有感情,他若为了你不追出去,和那些凉薄无情之辈有何分别?我不相信你会喜欢这样的人。”桑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继续道:“但他追出去了,你心里又不痛快。这可真是一个两难的事情,那个姑娘真是聪明,想出这样一个局。”
听到他赞沉音,怀瑾的目光瞬间凉了下去,桑楚笑了一声改口:“那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最毒妇人心,啧啧啧。”
她这才觉得顺心,桑楚又道:“可我见那位对你还念念不忘,你舍得离开他?”
“不瞒你说,我现在看到他就觉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怀瑾苦笑一声,更多的,是对沉音的怨恨,想到张良对沉音的维护,她就满心愤怒。
静默半晌,怀瑾叹了口气,看到桑楚又闭上了眼睛,她问:“你可有喜欢的姑娘?”
桑楚不动,须臾,他道:“曾经有过,死了。”
“那你为什么觉得跟我有缘?”怀瑾问,假如有人以缘分为由来结交她,她只会觉得这实在是一个借口。
但桑楚总是强调这点,怀瑾渐渐便不觉得他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
他没有回答,怀瑾看了他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半个月后,桑楚带着她下山,外界已是一片宁静。
他们已经出了三川郡,现在处于河内边缘的一座小县城。两人找了一个酒肆去吃饭,听到百姓在议论前些日子始皇帝遇刺的事情。
“如此大张旗鼓找了十日都没找到,这刺客本事了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