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转转。”怀瑾还在晕头转向的指挥侍女上茶水,桑楚从前厅溜了过来与她交代。
他每到一处地方,一有空闲便去了外面,有时候怀瑾跟着一起去,桑楚就带着她在外面玩。
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出去的时候,是做什么,遛大街?她嘱咐:“早些回来。”
桑楚看了一眼后面的女人和小孩,笑得很是开心,怀瑾知道他在笑话自己被拉过来招待客人,就没好气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多年不见,姐姐都有白头发了。”余樊君的夫人与项李氏是手帕交,国破之后,二人随着夫君一个在吴中,一个在寿春,已是七八年没见了。
项李氏拉着老姐妹的手,泪光点点:“都已经是做祖母的人了,哪里还能和做姑娘时一样呢?咱们都老了。”
“母亲的白发一眼就数清了,都是为家里操劳所致,绝不是因为年岁长。”殷氏在一旁笑着恭维:“和母亲走在外面,人家只当我们是姐妹呢。”
余夫人看了一眼殷氏,笑吟吟的问项李氏:“这是你大儿媳?好巧的嘴,是哪家的闺女?”
项李氏看了一眼余夫人身后的两个儿媳,俱是出身楚国大姓的贵女,笑容不由有些暗淡。
殷氏见余夫人问起,便主动答道:“家父是会稽郡守殷通。”
余夫人笑得有些尴尬,瞬间就明白了项李氏为何对这儿媳不冷不热了,项声是她的长子,若是楚国未灭,怎么说也要娶一个王室宗亲的女孩子做媳妇的。
未免殷氏察觉出什么,余夫人正准备夸赞几句,可项李氏只是淡淡道:“跟长辈说话,岂容你随意插嘴?”
一屋子的女人,殷氏脸上瞬间红了。
这里的女人,除了殷氏和桓楚的夫人,全是出身贵族的女子,她们一出生就接受了最良好的教养,见项李氏呵斥殷氏,都只是眼观鼻子鼻观心,仿佛没听到一般。
只是殷氏自己觉得难堪,怀瑾看出来她的窘迫,忙上去扶住项李氏的胳膊,笑道:“爱之深责之切,舅母当真是有了表嫂,就不管怀瑾了!”
殷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怀瑾笑得开怀,项李氏心里暗叹一口气,拍拍她的手,道:“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余夫人看着怀瑾,笑道:“这是你家表姑娘吧,那年在寿春见了一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那年也是年关时,项燕将军郑重的把她介绍给了所有人,余夫人还记得当时的小姑娘,虽只是一面,那一身华贵气度让人过目不忘。
“夫人不嫌弃怀瑾,怀瑾就叫您一声婶婶了。”怀瑾干笑一声,她还真记不得了。
余夫人对身后两个儿媳道:“这是项婶的外甥女,叫怀瑾。”
这两个儿媳,一个姓芈一个姓屈,皆出自是楚国大族。见余夫人对怀瑾这么热络,不由对视了一眼,心想项家对一个外姓的表小姐倒真不错。
“她的母亲是项燕将军的三女,嫁给了赵悼襄王。”余夫人介绍完,两个儿媳心中啊了一声,竟是一位公主,忙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见了礼。
周兰的夫人就问:“难怪气度非凡,我幼时曾见过阿芷姐姐,当时咱们楚国身处红尘烦事不问
她极少从别人口中听到母亲的名字,怀瑾出神的想,母亲在楚国时也是人人称羡的贵女,以项氏当时在楚国的权势,恐怕比公主也差不了多少。想必也因着这份尊贵,才能嫁入赵王宫成了父亲的妃子。
那边项李氏等人说起项芷,就忍不住说起从前在楚国时的日子。
在怀瑾看来她们现在未必生活得有多差,只不过她们更怀念的,是从前的那份尊崇。
这份尊崇,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就如同血统和姓氏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所以哪怕是当年的吕不韦腰缠万贯,依然对落魄的秦王孙异人百般讨好。
“……怀瑾如今的夫婿……”那边又聊到她,怀瑾连忙回神,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
“她的夫婿是从前陈国的一位贵族,”项李氏代她回答,语气虽平和却也忍不住有些炫耀:“前些时日他们从会稽过来,他还献了一块玉石,听夫婿说,那是周天子的玺印。”
龙且夫人昭氏就问:“陈国都是春秋时的诸侯国,已灭国百年,不知他是出自哪个氏族?”
太不会说话了,怀瑾心里一乐,人家正吹嘘呢,你倒好,来拆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