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不答,只是在她后背揉捏着,舒服得让她长舒了一口气。
半晌,她问:“你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
背后的手顿了一下,接着肩上一重——他的下巴搁上来,张良道:“就这几天。”
未说归期,那便是他也没有估准回来的时间。
怀瑾心一紧,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我有点害怕,要不你带着我一起去吧!”
局势不稳,谁知道两人要分隔多久,大婚之后,他们几乎没有分开超过三天。
张良叹息着,抬起她的下颌:“那莺儿和不疑怎么办?”
怀瑾一时语塞,要是把孩子带上,这一趟就跟旅游似的。怀瑾心里涌起万分不舍,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那你别去太久。”
张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从水中站起。
他身上尚挂着水珠,却不着急擦身,只是先把怀瑾抱了出来,用干净的布巾把她包裹住,然后把她放在了榻上。
“要不我带着孩子找一座山住下来吧。”怀瑾见他擦拭着头发,愣愣道。
张良要有所作为,那接下来这几年都是动荡不安的,与其在外面担惊受怕,不如找个僻静地方隐居起来。等到外面风云一过,改朝换代,她再出来过好日子。
她是一点苦都不想吃的,想到兵荒马乱的日子,她便心慌。
知道她的意思,张良只是道:“你先不要担心,届时也不知道什么情形,不过我总不会让你置身于危难之中的。”
哧的一声,烛火被吹灭掉了,张良掀开被子躺进来。怀瑾翻身一滚,窝在了他怀里。张良结结实实的抱着她,低声道:“姮儿,你在发抖。”
是,她很害怕。
在香炉峰时,那么多豪杰贵族聚在一起,她感受不到即将到来的动荡。可此刻张良说他要出一趟远门,她才开始意识到,历史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她不是很有勇气去面对一个真正的乱世。
把她翻了过来,张良吻上她的唇,轻啄了几下,张良道:“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们吗?”
“不是的……”怀瑾哽咽着,靠在他的臂弯里,道:“子房,我只是有点害怕……即使看不见未来的道路,我也能感受到它的崎岖,我害怕……担心你、担心孩子。”
张良轻轻拍着她的背,半晌没说话。
许久,他才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莺儿取名唐虞吗?”
怀瑾吸了吸鼻子,道:“唐虞之际,於斯为盛。”
在下邳的日子,张良不止一次发出过感慨,希望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希望看到一个唐虞盛世,这是他如今所渴望的事情。
“故国被灭后,我辗转在燕楚之地,与那些贵族周旋,唯一想的便是复国。”张良拥着她,静静道:“后来游走在民间,得见被严苛秦法压榨的百姓,从那时起我心中便有了将来要为之努力的方向。我与商人做买卖、在百越周旋、与游侠往来……皆是为了今天出现的这个局面做准备。若仁君继位,那我们这样相守在下邳,也不失为美满的一生。可你看如今这世道,注定是有一场动乱的,那便是我的机会。”
这个机会,他已经准备了数年,也做好了白做准备的打算。可是谁知突然出现了一个韩成,间接导致扶苏的死,一系列微小的事情引发了大变数,以致形成了如今的局势。
“我不是想阻拦你,”怀瑾拽着他胸前的衣服,低声道:“只是我害怕与你分离。”
“不会太久,我会尽快回来。”妻子难得跟他撒娇,张良也万分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见疾苦偶行善举
他抱着怀中的小女人,心道自己爱了她多少年了?真的就这么走过来了,她活成了自己的心头肉,再也割舍不掉。
记忆中的她,一双娇柔的圆眼满是冷漠,带着不合年龄的狡黠,她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女子;不知几何时起,她一颗心开始变得柔软,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缘故。
像拍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张良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沉重了,他停下来去看她。黑夜中,她的闭着眼睛沉睡着,像雨后静美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