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按住她的手:“陈胜一人之力是没办法彻底推翻二世的,他不过是做了领头人,看着吧,六国贵族很快就会一起响应的。”
“那你呢?”怀瑾看着他。
他如今这样安然的坐在这里,一副富贵闲人之态,原伏那帮游侠见各地纷纷起义,早就急疯了。
“群雄将并起,且徐徐观望。”张良喝了口茶,便放下了:“这茶似乎坏了。”
怀瑾打开茶罐子,浓郁的茶香中有股淡淡的霉味,她把罐子往下一扣,砖似的茶叶摊在桌上,底下一层白霉。
怀瑾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张良难得的皱起了眉。
陈胜攻下蕲县之后,不到一个月又连攻下铚县、酂县、苦县、柘县、谯县。
与此同时,她那位舅父自立为武信君,带着项家子弟在会稽起事了。比陈胜更迅速,他们几乎在十天之内就拿下了会稽城,又在极快的时间里收服了会稽郡下属县城,得到了精兵八千。
怀瑾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因为项梁一拿下了会稽,就派了桓楚过来请张良。
“梁叔已任会稽郡守,下一步欲平定整个江东。”桓楚脸上意气风发,他终于不用窝在府中只管理那些鸡毛蒜皮的杂事了,正是扬眉吐气之际,说话都是激情满满:“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梁叔再三交代,让我一定要将子房请过去。”
然而张良并未作出正面回应,只是问:“齐地、赵地是何情形?”
他没有问魏地,显然是已知那边的情况,。桓楚早就被告知:张良与宁陵君魏咎交好,若能拉拢,便能同时和韩、魏结成同盟。
桓楚不假思索,张口道:“赵歇也已起义,不过他和韩广都带兵去投了陈胜。至于齐地那边,听说是田儋称了王。陈胜吴广起事后,田儋趁机杀死狄县县令举兵起事,自立为齐王,现已平定了齐国故地。”
“与阿籍定亲的,不是田假之女吗?田儋是谁?”怀瑾好奇的问道。
“田儋是田假堂兄,也为齐国王室后裔。”桓楚说着拐了个弯:“至于这门亲事,恐怕得再说了。”
意思不言而喻,西楚少主的妻子,必须得是齐王的女儿,听梁叔的意思,恐怕阿籍这未婚妻又要换人了。
“田儋似乎与项家并无甚交情,反而与田假不睦。”张良沉思着。
桓楚不以为意:“不管是田儋还是田假,对我们影响都不大,现在都是招兵买马的时候,先不着急。阿籍这亲结不了也没事,我们这边还有一个田安呢。”
田安是前齐太子田升的唯一骨血,更是名正言顺了,况且又蒙项家收留,桓楚绝不担心与齐人的结盟。
“子房,你怎么想的?现在这节骨眼,你不会还想躲在这里吧?”桓楚眉头微皱,又看向怀瑾:“听说陈胜马上要攻打陈郡了,沛县那边也有许多人起兵,下邳的安宁也不会有多久了,你和孩子总得寻个稳定的地方。”
这是项梁让他带的原话,他一字不落的全倒了出来。
怀瑾镇定的回答:“女子出嫁从夫,我听子房的。”
拉倒吧!桓楚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当年你决然离开张良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乖顺。当然了,桓楚不会真的这么说,于是又期待的看向张良。
半晌,张良道:“我与韩王孙有约,等他起事时便去襄助,我那可怜的故国,子房不忍弃之不顾。烦请你给梁先生转达,他的看顾之心子房领了。”
怀瑾心道,窝囊废韩成可算有了一点作用了,如今也能做个挡箭牌。
桓楚撑着膝盖,皱着眉:“蒙项家收留,把我看作义子一般,不是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是真心把怀瑾看作妹妹。对你,我也是一心尊重,视你为妹婿,更别提小叔多年与你相交的情谊。你这句梁先生,委实是有些生分,我都听着心寒。”
得!又来一个道德绑架,怀瑾微微直起身子,准备辩驳一二,谁知张良比她刚快的开了口:“如今梁先生已非一般人,若人人以亲族身份相求官职,军中岂不是乱套了?子房并非要跟项家生分,只是时刻记着,公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