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心想,我把你们放在心里,便是不负相识一场。
心中有所感触,她竟也让人在庭院里摆起了香案。
不过却不是像青儿那样像上天祷告,而是摆了好酒好菜,她一一祭拜着死去的朋友。
将酒水洒落到地上,她轻声唤着扶苏、蒙恬等人的名字,口中念念有词,眼中也慢慢含了泪。
若真有魂灵,他们可会来瞧一瞧、看一看?怀瑾轻轻抹掉了两滴眼泪。
“你这是做什么?”一道阴影洒下,怀瑾抬头,看见尉缭站在面前。
他这些时日常来,门房就没有通报,直接放行了。
怀瑾坐在香案旁,指了指一旁的软垫,尉缭就坐下了。
见她眼周红红的,又见到一桌动都没动过的菜和地上未干的酒水,尉缭问:“你在祭拜谁?”
“咸阳的几位故友。”怀瑾见了他,紧衬的心稍微松了些,想扯出一个笑容,眼眶却又更红了。
尉缭黯然的倒了一杯酒,也洒落在地上,然后沉默的望着天空。
两人静坐了几乎半个时辰,怀瑾才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尉缭回过神,平和的笑容中有一丝苦涩:“今日传来西边的消息,章邯收编了骊山陵服役的几十万刑徒抵抗义军,吴广那支队伍已全军覆没。朝臣们想让周相带兵回来,以求自保,我劝他们不要被这波反攻吓倒,应齐心合力先灭秦,谁知大家……吵了一上午,我有些累。”
怀瑾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恐怕不止是他们这么想。”
张楚大军除了反抗的农民,另一半兵力都是六国贵族带来的,吴广一败,恐怕都大家想自保。
“张楚王久不立韩广,听说他现在已自立为燕王,带着人留在燕地,不肯再随张楚大军伐秦了。”尉缭的声音有些疲惫。
“如此说来,张楚大军已从内部分裂,各自为王了。”怀瑾听到这个消息心也不紧,幸而临济离战场遥远,她不至于在这里也要担惊受怕。
尉缭忧虑道:“只盼张楚王这次能力挽狂澜。”
但事情并没有朝着尉缭盼望的方向发展,几天后,陈胜被车夫庄假所杀害的消息传到了临济。
一时间城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城中士兵也开始警戒。
又过半月,听说陈胜的部下秦嘉在彭城自立为大司马,拥立了楚国王室后裔景驹为楚王。
而陈胜另一部下吕臣在新阳重举“张楚大旗”,组建了苍头军。可是陈胜一死,各股势力各自为旗,起义军已成散沙。
周市则带着魏国的兵马返回临济,怀瑾看这情形,估摸着魏国是要单干了。
“如今局势,一个乱字都不足以来形容。”怀瑾感受到城中的肃杀,日夜盼望张良早些回来。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不安。
到了四月,项梁借口为陈胜报仇,杀了秦嘉和景驹,兼并了他们的队伍。
江东一带已被项氏平定,加上吕臣也投靠了项梁,此时兵力最强盛的就成了西楚项氏。
这个消息一传到临济,怀瑾原本的平静生活又被打破,青儿频频示好,日日赐下一些珍宝奇物过来。
周市的夫人听闻她与项家有亲,接连三次上门拜访,怀瑾简直不得安宁。
可她担心的并不是眼前的人情往来,最担心的是章邯率军反扑会不会殃及到临济,听消息说章邯已经攻下了陈地,以旋风似的速度清扫义军。
张良仍然没有音信传来,怀瑾便有些想去会稽,楚汉之争没开始之前,项家绝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她怕现在离开,回头张良来了又找不到她们母子三人的踪迹,况且一路上不知道有多乱……怀瑾满心惆怅,几乎夜夜都睡得不安稳。
五月时,又听说章邯已经打下了粟县,她舅父项梁派了两位将军交战,结果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