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被烧,附近的宅子也付之一炬,思之和甘琪都被她带在了身边。
把药端进来,怀瑾像模像样的嘱咐思之:“这几日的饮食都清淡些,申徒吃不了味重的东西。”她刻意提高音量,让靠得近的士兵都能听见。
而一回到马车里,她就把那碗药倒进了痰盂中。
马车门窗紧闭,光线暗淡,怀瑾只是坐了一会儿就出汗了。
见韩谈坐的端端正在,她想到了韩念,于是便问:“韩念去齐国是做什么?”
韩念是与张良同一日出发的,两个人去的却是两个地方,那天张良走得匆忙,许多事都没交代清楚。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随口一问,韩谈却道:“我不能说,等大人回来,您问他吧。”
嘴竟然这么严实!怀瑾笑了一声,也没追问下去。
马车颠簸中,渐渐到了天黑,军队停下扎营。怀瑾这时便派人去把阿燕找来,莺儿不愿见她,她也暂时不能离开这辆马车,只好通过阿燕的嘴听些女儿的事。
怀瑾半个时辰后才见到满头是汗的阿燕,给她倒了几杯水,阿燕才缓过来,笑道:“营地太大了,来得慢了些。”
“莺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怀瑾问道。
阿燕和前些日子的回答没有区别:“小姐整日只在马车中坐着,也就大王来看她的时候才有点笑模样。”
据阿燕所说,项羽每天吃完饭都会去看看莺儿,那也是她一天中唯一会说话会笑的时候。
想到这里,怀瑾对项羽隐隐有些感激,心情也就更加复杂了。
此后路上行走半月,即将要到彭城。这一路好几次都差点露馅,最险的那次是项羽宴请韩成,邀张良作陪。
怀瑾几乎快瞒不下去了,幸而项伯在旁周旋才混过去。快到彭城的前一日,张良终于回来。
不回来也不行了,进城门时必须与百官随行在项羽身旁,要是再不露面就危险了。
进了彭城,韩王被请到王宫居住,而张良和怀瑾则被分到了一座刚建成的宅子里。
张良依旧是韩国的申徒,可他却日日与楚臣一起上朝。刚建都,百废待兴,张良参与楚国的律法建立、土地分配,深受项家人信任。
连从前对张良疑心重重的范增也不再与张良为难——只因他们刚到彭城,就听说刘邦烧毁褒中的栈道。刘邦此举,是为表示他无东顾之意,全天下都相信了他的的决心。
而刘邦既然选择在汉中安度,那么范增也不再担心张良是否投汉,纵然张良还是不肯担任楚国官员,范增也不再与他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亲眷言自有为难处
怀瑾知道,张良在彭城心情郁郁。朝堂之事她不怎么过问,但据张良偶尔说的只言片语,仿佛他的主张与范增的主张格格不入,而项羽听从范增的时候更多。
“既要你留在楚国,却又不用你策略,何必呢!”怀瑾叹气道。
张良笑了笑,揽她入怀:“没关系,用不用我的策略,都不要紧。”
怀瑾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他压根也不是诚心辅佐,项羽用不用他的建议,他都不关心。
更何况,张良也从来不提去接儿子,依然让不疑养在沛县刘交家中。怀瑾问了两次之后,更明白了张良的心之所向。
他面上通常是带着温文的浅笑,让人瞧不出他的心思,怀瑾这些时日却能时时感受到他春风般笑容下隐藏的烦心。
“你这是身在楚营心在汉!”夜里无人时,怀瑾在他耳边轻声玩笑。
果然惹得张良发笑了一阵,抱她更紧:“世上只有夫人知我。”
进入五月,天气渐渐炎热,项伯带着英月上门拜访。项伯夫妻时不时过来,但这次却带上了一岁多的儿子项睢。
小小男孩儿,眉眼像极了英月,怀瑾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英月就在旁笑道:“论辈分,睢儿得叫你姐姐。”
“不疑都比他大九岁呢,回头还得喊他睢舅舅。”怀瑾抱着小豆丁,满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