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微妙的平衡仅限于少年帝王羽翼未丰之时。
随着江山的稳固,天禄不再惧怕邻国侵扰,他对叶文轩的忌惮也越来越深,始终如同毒蛇一般盘踞在他的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那件东西又来到了他的眼前。
少年之时不以为意,如今步入中年,他无比后悔当年为何不早早收回军权。
不过,卿王怎么会知道叶家军令的模样?莫非他已经找到打开叶家军的关窍?
想到这里,东临帝的眼睛微微发红,双手忍不住握紧,青筋迸裂。
“陛下?”见东临帝迟迟不动,太监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却见对方抬手制止他的话,认真问道:“卿王可曾有跟你提及过其他?”
“殿下说,美酒启开后要及时享用,莫要让它冷掉了,免得变了味道……”
这话听着没什么奇怪,可是东临帝却是浑身僵硬,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
“及时享用,免得变了味道……”
他心中一颤,旋即朝坐席中身姿挺拔的少女看去。
她神态从容地坐在那里,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偏偏那一双英气眼眸里,流淌着坚毅,宛如刀锋一般锐利。
这是叶文轩养大的孩子。
东临帝脑中忽然划过什么,快得让他抓不住。
或许叶昭言的拒婚是有意为之?
难道那老匹夫已经打定主意不交出兵权?
东临帝的拳头蓦地攥紧。
众人依旧觥筹交错。
东陵国使节团的人频频举杯,笑意盈盈,唯有南越公主面色难看,灌下几杯烈酒,脸颊渐渐浮现红晕。
周围的人心照不宣,几名贵女陪着琨瑜去了内室休憩。
无人注意的空隙,东临帝假意醉酒离场,随后叶昭言也被请进了同一个帐篷。
没等叶昭言行李起身,一个托盘蓦然到了眼前,只听东临帝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叶昭言抬头望去。
只见那托盘之上赫然放置着一个酒壶,上面的玉石图案是她再熟悉不过。
叶家军令?她心中一动,并不开口。
“叶昭言。”
叶昭言站直身体,神情淡漠:“臣女在。”
东临帝看她的眼神极为不善,“你倒是好算计!”
“臣女愚钝,不敢欺瞒圣上。”叶昭言不卑不亢。
“不敢?!”东临帝勃然大怒,拍案道:“你身为叶家嫡女当众拒婚卿王,是何居心!”
“臣女不明白。”
东临帝愤恨道,“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这是你叶家欠朕的,叶文轩必须遵守对先帝的诺言——永远不许有半点不臣之心。”
叶昭言抿唇道:“陛下多虑了,叶氏一族世代忠于家国。”
她话里的含义很是隐晦,叶家的确没有不臣之心,只不过,忠的是家国,而非某个王朝,更不是一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