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没人。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对黑暗的恐惧再次袭来,于是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便往外跑,却“嘭”地撞上黑暗中?的书案。
“哗啦!”她手中?的琉璃灯碎了个干脆彻底,人也不受控制地摔在琉璃碎片上。
“唔……”殷芜疼得直冒冷汗,耳朵仿佛被棉花塞上了一般,除了耳鸣只?能听见模糊的风声?。
大祭司为什么不在……殷芜有些难受,他如?果在自己就不会这样害怕了。
这里好黑,和那间封死的密室一样黑。
殷芜心跳得很快,腿也有些哆嗦,勉强起?身冲出了寝殿。
黑暗中?似乎闻到一丝青竹气息,随后殷芜就撞进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胸膛。
她僵硬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一些。
乌云遮蔽了月亮,却依旧有熹微月光渗漏下来,殷芜仰头看清了面前的人——已经半年多未见的百里息。
百里息立在浓黑的夜雾之中?,浑身仿佛都笼罩了一层水雾,他散着头发,面白如?玉,冰魂雪魄,不可直视,不可亲近,不可攀折。
殷芜忍不住后退半步,便听见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何?事来寻我??”
不是问她伤得怎么样,也没有任何?欣喜的神色,只?是冷冷问“何?事”。
明明之前二人曾同榻而眠,明明之前曾有过那么多亲近的时刻,可如?今他拒人千里,殷芜忽然?觉得委屈极了,可又觉得自己接近他的动机本就不纯,好像不应该委屈,可偏偏胸腔中?的酸楚控制不住。
她顶风冒雨而来,只?为了见他一面,结果百里息却如?此冷漠,殷芜的希冀变成了难堪,她低下头,掩住自己的神色,低声?道:“没事,殷芜这便离开。”
耳边是呼啸的风雨,百里息未发一言。
她的期待终于一点一点湮灭,即便害怕黑暗,即便脚踝痛得不行,她却再没有留下的理由。
殷芜后退一步转身往外走,眼?前是黑漆漆的竹林,她的琉璃灯碎了,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是只?能咬牙走入了竹林。
“噗!”殷芜人影消失在竹林的瞬间,百里息吐出一口血来,他只?觉五内俱焚,之前他在善安县遭到伏击,中?了一种奇诡的毒,如?今残毒被他强行压住,只?是今夜偏偏又是十五,那毒便连同着他肮脏的欲念不停肆虐。
如?今黎族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是时候安排她离开了。
不能再和殷芜有任何?牵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