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息却不同,他瞬间便猜出那货郎的?身份。
“呵,原来?父女?早见过?面了。”他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只觉胸腔中那颗心被生生撕扯开,里面鲜血淋淋。
当真是他的?好阿蝉。
*
殷芜这一觉睡得极沉,醒来?已是傍晚,殿内光线昏暗,她迷迷糊糊下床,正要唤茜霜进来?,却见窗边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但很快认出是百里息,咕哝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点?灯?”
她背对百里息走到桌旁点?灯。
“你同郁岼早已见过?了,是吗?”
殷芜瞬间被吓醒,百里息的?声音实在太平静,平静得有些吓人了。
他从殷芜背后欺上来?,微凉的?手攫住殷芜的?下颌,“阿蝉想怎么死??”
殷芜身体有些僵硬,心底忽然生出莫大的?恐惧,她害怕自己的?脖子被百里息折断,颤声道?:“不……不死?行不行。”
百里息的?手抓住她的?脖颈,并?不算用力,却森寒阴冷,殷芜有些怕,仿佛先前的?亲昵缱绻都是一场梦。
缓了缓,殷芜将腕上玲珑扣里的?香粒捏碎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花香,很快百里息的?手垂了下去,他踉跄后退两步靠在了墙边,殷芜呼吸有些急促,转身看向百里息,只见他眸色森然,唇角挂着讥讽的?笑意。
“原来?是我一直小瞧了圣女?,如今是要功成?身退?还是要杀人灭口??”他玉面浮上一层颓败之?色,唇角笑意却不减。
“都不是,”殷芜摇了摇头,“你别胡说。”
她扶着百里息坐下,因害怕迷药的?劲儿不够大,又用她挂在屏风上的?内衫绑住了他的?手,最后又将内衫缠系在软榻的?雕花栏杆上,这才终于放心一些,然后出门去急寻茜霜。
看百里息的?模样,似是才知道?这些事,希望还没有处置茜霜和郁宵。
茜霜正在侧殿制香,殷芜同她快速说了如今情况,并?让她带着郁宵去投奔郁岼,茜霜要殷芜一起走,殷芜却说她走不了,她若想出去,厉晴必然会去请示百里息,到时谁都无法逃脱,茜霜只得带着郁宵离开,想着寻到郁岼再做打?算。
院内的?梨花已过?了极盛的?花期,如今花都谢了,开始结出小小的?青涩果实,即便殷芜尚未准备好面对百里息的?愤怒,也不得不面对了。
他那样自尊自傲的?人,头一次付出了真心,到头来?却是一个卑鄙小女?子的?步步算计,心中该是怎样的?难受,怎样的?屈辱,怎样的?愤怒。
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推门进去,等行至榻边却愣住——软榻上空空如也。
殷芜怕他去追茜霜和郁宵,正要出去找,转身却看见百里息就?懒散站在窗边,他垂着眼摩挲刚才被绑缚的?手腕,殷芜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
“阿蝉,绑人的?时候要系得紧一点?。”男人抬头,眸子清明一片,似暴雨冲刷过?的?水塘,干干净净。
第60章
百里息一步步逼近,眸中只剩清淡的冷光,殷芜退了?两步,后腰“哐当”一声撞在了桌角上,疼得迸出眼泪。
事已至此,殷芜也不再?隐瞒,把心一横,道:“骗你是我的不对,可我当时……当时确实走投无路,只能寻求你的庇护。”
“哦,”他?眉头轻挑,眼神依旧是冷的,“所以把自己送到百里睿手中,也是逼不得已?”
殷芜一哽,不免有?些心虚,“百里家把我当做治疯病的药引,我一直被他?们惦记着,总归是寝食难安。”
他?已逼至殷芜近前,冰冷的手指划过殷芜的脸颊,然后攫住她的下?颌,娇嫩的肌肤被捏得变了?形,百里息眸中划过一抹讥讽:“到了?如今地步,我若再?信你,便是愚不可及。”
殷芜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可真正?面对冷酷无情的百里息时,她还是疼得发颤,那么多时日的缱绻缠绵,到底是被她的算计毁了?,起于阴谋,哪里会结出好果子。
“我……”她艰难开口,“我确实?欺瞒于你,当初求你庇护是真,想借你之力报仇也是真,可……如今阿蝉真的心悦于你。”
百里息看着殷芜,唇角微挑,讥笑道:“巧言令色。”
殷芜想为自?己?辩白两句,却发现辩无可辩,她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难道只因自?己?动了?心,利用欺骗披了?一层美丽的皮子,便不算利用欺骗了?吗?
她已足够卑鄙了?,至少勇敢一点。
那丸药就在她袖中,本想等百里息回来给他?吃的,她睡前还在想用什么借口哄他?吃进去,如今倒是不用她伤脑筋了?,她将药送到百里息眼前,也沉了?心,敛了?情绪,“百里家的疯病实?际是殷氏先祖种下?的蛊,这便是解蛊的秘药,大祭司服下?便不会再?受煎熬,只当……是蝉蝉对大祭司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