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里没什么人走动,此处没有石灯,更不会有宫人来此添灯,夕阳的余晖渐弱,快埋没在这片林荫里,细柳忽然出声:“这是我第一次来明园。”
她的声音在这样幽静的小径上显得很清晰:“可是很奇怪,我总有一种曾经来过的错觉。”
身边人蓦地停步。
细柳也停下来,转过脸看向他:“就连这条小径,来过明园几回的来福不知道,我却信马由缰,误打误撞地找到这里,我要去听涛轩,它便真的通往听涛轩。”
“是吗?”
少年绯红的衣袍沾染夕阳最后的光泽,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静:“真是好巧。”
细柳却盯住他:“只是巧吗?”
陆雨梧那张面容看起来很平静,细柳觉得他的那双眼睛里盛着天底下最幽静澄明的水波,浓而长的睫毛轻轻垂下去,他平淡地错开视线:“不然,还有什么?”
细柳看他片刻,什么也没说,这条小径不算长,却也不算太短,竹林风动,二人并肩前行又无话说,忽然间,她发觉身边的人步履忽然有些迟缓,几步之间猛地踉跄,细柳及时伸出一只手扶住他。
手掌接触他腕骨皮肤,温度竟然滚烫。
“陆雨梧?”
细柳唤了一声。
他仿佛有点茫然:“嗯?”
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这一个单音有点低哑,天色昏暗许多,细柳见道旁有一块石头,她立即将他扶着坐下来,俯身问他:“你怎么了?”
细柳方才松开他的手腕,却忽然被他反握住手,他掌心的温度灼人,细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他却指骨用力,攥得更狠。
这样近的距离,她发觉他的呼吸声有点重,忽然间,陆雨梧抬起脸来,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呈出一种不太正常的薄红,连带着他的唇也变得红润。
陆雨梧的呼吸渐渐更加急促,那双眼睛黑沉沉的,但细柳发现,那似乎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此刻的不正常,而是一种愤怒。
他在愤怒。
“陆雨……”
细柳俯身才张口,猛然间,他攥着她的手用力一拽,她骤然撞入他怀中,隐约幽冷的香味袭来,他一只手按住她后颈的刹那,毫无预兆,他的唇贴来。
细柳脑中轰然。
簌簌风动,竹叶飘落,他贴着她后颈的掌心太热了,攥着她的那只手也是,唇上重碾,他滚烫的呼吸迎面,细柳感觉到他的手指贴着她手背皮肤好似难耐地摩挲。
细柳猛然回神,她几乎是本能地收紧唇齿咬了他一口。
唇上的痛意唤回陆雨梧片
()刻神清,他呼吸一滞,满目惊愕,一下推开她,如同不小心沾惹凡俗,沉沦欲望,却又很快狠狠剥除它们的道者,他下颌紧绷,竭力隐忍,红润的唇上一点血珠冒出,他抬眸望了细柳一眼,一张面容更红,声音更哑:“对不起,改日……再向你赔罪。”
他几乎是踉跄起身,背影惊慌失措。
天刚擦黑,细柳与来福两个回到府中,舒敖一见她,就上前来叽叽喳喳问她今天身体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细柳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直直地往房里去。
“你不吃药,我就放蛇。”
雪花双手抱臂说道。
惊蛰趴在床上一听这话,他瞪了雪花一眼:“你敢!我……”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细柳走了进来。
细柳对上他的目光,脚下一顿,迷茫了一瞬,惊蛰有点不明所以,喊她:“细柳,你回来啦。”
“嗯。”
细柳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