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璟,阿沢论才貌,确实平庸了点,当年你母亲来提亲的时候,二伯就是怕他嫁不出去才推给你的,但你也没有拒绝啊。后来你冷落他,看不上他,我也不意外,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非得要置他于死地。”
慕容璟没有回答他,而是笑了笑,反问道:“你可知我母亲当时为何要来薛府提亲?为了联姻?”
“不是吗?”薛灵沄眼中有了微微的迟疑,其实在慕容淑来提亲的时候,她本就是有过一瞬不可思议的,因为从各方面而言,慕容氏都有更佳的联姻对象。
慕容璟从袖中掏出一个被拆开的人偶,扔到薛灵沄面前:“这个人偶的针法,倒是与襄云楼那些小倌所穿衣服的针法极为相似,而你,薛灵沄,便是襄云楼的常客。”
接着,她又从另一边袖摆里掏出一枚玉佩,薛灵沄看到的那刻眼神定了定。
“这是你与那个叫红娘的女人往来的信物,可她在一次接客后忽然找不到这玉佩了,为此还受了重罚。”慕容璟道,“你肯定想问为什么在我这儿,因为是本主派嫖客顺走的,细细一看,这玉佩果然是广平王府的东西……”
薛灵沄颤抖着唇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秘密。”
“慕容璟。”薛灵沄吼道。
慕容璟抿了抿唇道:“大人既然已成阶下囚,那本主也没必要隐瞒了。”
她缓缓从腰间的暗囊中取出一块令牌,用手举着晃了几下,颇有挑衅的意味:“本主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簪星卫统领。”
“不可能,你骗我。”薛灵沄戴着镣铐扑上去想要抢夺她手中的令牌,慕容璟往后一仰,她扑了个空。
“怎么不可能了,本主能文能武,聪明果断,怎么不配做这大周第一间谍了。”
薛灵沄倒在桌边,苦笑道:“怎么可能是你,你是皇室,怎么可能是你……”
慕容璟蹲在她身边,问道:“那你觉得是谁啊,高千尘吗?所以给他下断肠草,想要他的命?可惜那日的断肠草却被高大人误食了,你没能杀得了高千尘。”
见她不说话,慕容璟继续道:“你主动招供下狱,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想着等到我那皇兄登上皇位,薛氏便是最大的功臣。”
薛灵沄瘫倒在原地。
她输了,不是现在输了,而是从一开始就输了,她自以为布了八年的局已经万无一失,此刻才恍然意识到她才是别人棋盘中的一枚棋子,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她认命了,她想死个明白:“慕容璟,娶阿沢,是不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慕容璟没有犹豫道:“是。”
薛灵沄开始笑起来,这笑声中带着几分渗人,又带着几分无奈:“可阿沢他不知情……”
“我知道。”
“但你还是没留他一命……”薛灵沄的眼中隐隐有着泪意。
“因为他发现了我簪星卫的身份,我不能留他。”慕容璟垂眸道,“而且他并不无辜,他雇人刺杀云儿,他该死。”
“你还是为了他。”苦涩中带着释然,“阿沢说到底还是因他而死,我没有恨错人。”
慕容璟泰然坐在原地道:“薛灵沢过于愚蠢,你不可能将重要之事托付于他。他只以为你想升官,所以想尽办法坐稳这个兰陵郡君的位置,甚至都不知道你背后之人是广平王。而薛灵淳向来与你道不同,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所以也自然不可能是他,那只剩下薛灵洋了。这么多年,你在朝中,他在军中,里应外合。你刻意刁难纪氏,除了是因为私怨,还是为了让朝中之人对你留下个斤斤计较,沉不住气的印象……掩盖你真实的目的。”
薛灵沄道:“可我没有算到簪星卫统领竟然是你,从一开始我便入局了。慕容璟,你的演技确实很好,若我没有猜错,你的那些侧室和男宠,实则是簪星卫吧,包括风月楼和醉月楼,也都是你经营的手笔。”
慕容璟点了点头:“可惜你知道得太迟了。”
“但我们未必会输,哪怕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部计划,那又如何?”薛灵韵噙着一丝冷笑道,“兵变,靠的是兵力。”
慕容璟眼眸微垂:“开年不利,多地饥荒,为防暴乱,八成的禁军都被临时派到了京外,京城兵力确实不充足,却也不至于如你想象的那般少。”
薛灵沄松了口气道:“算上全部的亲卫军和暗卫,哪怕还留了二成的禁军,也足以应付了。”
大周的暗卫,尤其是簪星卫虽为精锐,但长处是追踪和隐匿,并不擅长正面作战。亲卫军总数九千,是天子的私人军队,数量虽不多,但都是武功高强之人。
而禁军则是大周的主力军队,一般来说,京城至少留有六成的禁军,才能保证天子自如应对各种突如其来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