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彤这才别过眼来,呆呆的望着手里许久未翻过的书页神伤道:“又过去了一天,竟又过去了一天,时间过的真是快。”
知她在心伤什么,秋梨开解道:“小姐别伤心,奴婢今日去旁处使了些银子,打听了几句,皇上这阵子忙的分不开身,哪个宫里也没去,哪个人也没见。”
这倒当真是能安慰人的话,周妙彤将书暂搁一旁,端起手边茶盏,却也不急着喝,“秋梨,你说他还会记得我吗?”
秋梨是她的心腹,自要捡着好听的话哄她,“时间过了这么久,一时间皇上不记得也属正常,可若是见了面,保不齐就记起来了。”
“小姐你长的这般秀丽,皇上一见定会喜欢。”
“但愿吧,只要他不讨厌我就好。”这番话让她十分心满意足,可毕竟人见不着,她心里就是不得开怀。
忠仆见不得她这副模样,为解她的心结,于是出了主意,“小姐,既然皇上不来,不如你就去见啊!”
才要入口的茶盏顿在唇畔,任妙彤展目而视,“去见?”
“对啊,您既入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去见皇上又有何不妥?”
“这样不好吧,”她轻轻将茶盏搁下,眼珠左右缓慢转动两下,“以什么名头去呢?”
“就算再忙,也要吃东西的啊,小姐干脆给皇上送些吃的,奴婢可听说,这些日子有别宫的已经去送了,可都被皇上的人拦在殿外没送成。”
“既他不见,那我若去,也一定不会见的。”
“去试试吧,万一真就见着了呢?”秋梨笑道,“万一皇上也正等着您呢?”
此事若不提也罢,一提任妙彤的心思便活了,白软的指尖儿轻抿在一起,有些踌躇之态,思量再三,似终还下了决心,“既如此,那便去试试。”
。。。。。。
华宵殿。
与众臣商议完国事已经近了未时,众人退下,殿内一下子空荡了起来,除却三三两两的洒扫宫女。
何呈奕将手边一切事务放下,浅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朝金椅背上靠去,稍松散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目光寻着殿中,终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正背对着他的方向的秦葶。
她独自站在那里修剪花枝,安静的似不在这尘世间一般。
今日自醒来他便去上朝,下朝之后便一直在华宵殿里忙到现在,一整日二人一句话也没说。
他才想开口唤秦葶过来,便瞧见齐林自外殿入门,他弯身上前说道:“陛下,妙才人在殿外求见,说是给您送点心。”
何呈奕眸光一沉,“妙才人,哪个妙才人?”
“任桓征任副将令之妹,任妙彤,皇后娘娘封了她妙才人。”
一提任桓征,座上之人这才有了些印象,但他不想见,下意识的想要齐林将人打发了,转念一想,她的兄长此次是平定反叛军先锋其中之一,且改了主意,“让她进来吧。”
齐林应下,不多时,引着人入了殿。
任妙彤一身丁紫色罗衣,自殿外款行而至,入了殿中,初见圣上,跪礼问安,殿内其余宫女放下手中活计,福身见礼。
“臣妾任妙彤见过皇上。”入殿时她微垂着头,不敢正视,只浅浅瞧见一道玄色身影坐于殿中。
背后的光影投在身上,在身前印出一道影,她只垂眸望着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
殿中安静,似水波无声,浅眼瞧上去,任妙彤平静安然,实则此刻无人晓得,她内心是何种激荡,她想抬眼去看看正坐殿中那人,然,不得他令,她便不敢。
终于,何呈奕扬声道:“平身。”
不过两个字,似一股暖流流入她的心口,沉声入耳,独特磁性的嗓音,似将她的心也一同吊起。
她自地上站起身来,一举一动都分外优雅。
殿内的洒扫宫人又各自忙应起来,秦葶亦别过头来接着修剪花枝。
待站稳,她这才缓缓抬眸,光明正大又顺理成章的看向前面的人。
何呈奕端坐殿上,半身笔挺,肩宽脖长,苍俊的脸庞,浓眉眼阔,比她原本料想的还要俊朗太多。
心动若春桃跳枝一般,不由看的有些痴,这一瞬间,她有一种与旧识重逢的喜悦,这一天,她当真等了许多年。
“妙才人来此何事?”何呈奕瞧看不出她现在心里想的什么,只走形式的一问。
“臣妾听闻皇上近来政务繁忙,亲手制了些点心来。”她一示意,身侧秋梨将青碟奉上。
由齐林接过呈上,何呈奕未看一眼,便道:“有心了。”
何呈奕话音落,这倒让任妙彤显得无处接话,她只是想在这殿中再多留片刻,再多瞧他一眼,许是也能认出她来,于是道:“圣上要不要尝尝,合不合适您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