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今日冷长清上朝,何呈奕便怎么瞧他怎么别扭,就连一局棋也下不安生。
左看右看他就是别扭,最后才反应过来冷长清今日哪里不对,只瞧何呈奕拧着眉道:“你将胡子剃了?”
早年间冷长清便一直于人中下巴蓄了一层浅薄的胡须,日日打理的很是整洁,多年如一日不曾变过,以至于他三十出头的年纪看起来老气横秋。
而今突然一剃了个干净,倒像是变了一个人。
许是近日朝堂事多,打眼一瞧,倒是没瞧出来。
只瞧冷长清难得不好意思的一笑,竟露出些许娇羞来,“回陛下,前日便剃了。”
他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更加配得上小双一些。
“这样倒显得年经许多。”何呈奕轻笑一声。
冷长清一听他这般说,便越发觉着不好意思了。
今日何呈奕便左瞧细看也觉着他不对劲,好似不光因为这胡子,且问道:“冷卿近日来是有什么喜事?”
时常藏不住的笑,就算闭口不言也能轻易的自角眉梢流露出来,让人想忽略也难。
“臣不敢欺瞒陛下,臣要与小双成亲了。”他直言道。
话一出口,倒让何呈奕惊住,一早就觉着他好似待那个小双有些不一般。竟没想着私底下能发展成这样。
怪不得,先前何呈奕每每说要杀了小双,他连劝也不劝,恨不得跑去提刀替他动了这个手,而后渐渐的便不再提这话了,反而自己偶要说要她性命时,冷长清还千方百计的劝阻。
原来事出有因。
只是没想到冷长清竟说的这样直白。
何呈奕半晌没说话,只捏了两颗黑子在手中把玩,“冷卿可想好了?”
“那个小双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家世地位更是一点没有,你与她在一处,怕是要受诸多非议,毕竟以你朝廷大员的身份,想娶什么样的女人不能。”
何呈奕小气且记仇,他和小双的梁子从前在村子里便结下了。每日小双便是村子里最为聒噪的那个,离的老远就能听着她扯着嗓子唤秦葶。
整日吵嚷的就如冬日树上的麻雀。
对此,冷长清早就料到何呈奕会这般讲,可听着他语气虽有反对之意却并不决绝,姑且大胆应道:“若是钟情一女子,便眼中只有她,再容不得旁人,此事陛下应当比臣更清楚才是。”
意有所指。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双与秦葶是身份是一样的。
可若当真在意了一个人,便也就不会介意她的家世身份,更不会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自是会想尽一切法子堵了旁人的嘴。
何呈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有君例在先,他身为家臣,又怕得了什么。
听到此答,何呈奕突然失声一笑,倒也释然。
他摇头无奈道:“冷卿,你当真是将了朕一军。也罢,随你们去吧,只一点,少让那个小双出现在朕的眼前,一瞧见他朕的脑子就疼的厉害。”
从前小双没少给他气受,每一笔他都记得清楚,只是苦于秦葶护着,他没时机报复。
“臣遵旨。”冷长清心领神会,“不过臣的事再大也是小事,眼下最为重要的还是沙城一事。方才在朝上臣就在想,王将军这一身亡,只怕蜀州那边会动心思。”
沙成为边关要塞,冷长清担忧的,何呈奕一早便想到。
一提此事,君臣二人齐齐正色,
何呈奕便道:“王将军虽死,可任桓征还在,当初他可是王将军一手举荐。”
冷长清的担忧正在此处,“可是陛下,任桓征此人如何先不说,且说他妹妹任妙彤。。。。。。名上还好端端的养在宫里,实则人早就不在了,此事不传出去还好,一旦传到任桓征耳朵里,只怕会有所影响。”
“朕早就想过此事,所以朕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提拔人才,以盼有朝一人有人能顶得了王将军的空缺。而今眼下之计便是先稳住那头,只要宫里的事与沙城连接不上,一切好说。”
倘若不提,何呈奕几乎快要忘了任妙彤这个人。
因着她兄长的关系,当初才封了她个才人,哪知千条大路她不走,非要黄泉路上闯一回。若非是碰了何呈奕的底线,哪里会结束了她的性命。
人既已死,何呈奕自是不会回想,这么多年,他手上杀的哪一条人命他都不曾后悔过。
“沙城那边要多留心,既王将军已死,将灵柩运回京中,好生安葬。命任桓征先镇守沙城,再调配几名可信之人前往沙城,以确保万无一失。”
“是。”冷长清见先前众人在朝上议论此事,而何呈奕始终不发一言便知他心有主意,果不其然。
“罢了,都这个时辰了,你早些回去吧,朕也有些累了。”一盘棋都没下完,何呈奕将手上棋子丢回棋盘,起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