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应该是公羊家的公子吧,直接进去吧,东家早就料到你会来的。”
公羊黼一愣,然后一笑,对着老掌柜微微一礼就抬步走进了小院之中。
小院之中,庄先生面前没有摆棋盘,他就坐在一张圈椅之内手里捧着一本书。
公羊黼走进小院的时候毕恭毕敬的十分恭谨,见到了庄先生之后他整理自己的服饰然后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一边叩头一边说道:
“晚辈公羊黼,拜见庄氏太叔祖。”
庄先生看着跪在地上的公羊黼,半晌说道:
“起来吧,你姓公羊我姓庄,按理说你不该给我行这样的大礼。”
“太叔祖与我家祖上以兄弟相称,晚辈如此并不为过,如今在瀛洲太叔祖依然是个传奇,至今仍然被人们所称道,何况太叔祖能达到的成就,已经超越了瀛洲七姓中的几位大长老,因此晚辈早就心生景仰,今日有幸能见太叔祖理当大礼拜见。”
庄先生听完轻笑了一下:
“没想到最后找到这里的人居然是公羊家的,你的胆子可不小呀!既姓公羊,那你是公羊家哪一支的?”
“家祖公羊秀山。”
庄先生微微一愣,旋即说道:
“原来是秀山家的孩子,呵呵,难怪敢只身到老夫面前来,既然如此你就开门见山,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岂敢,”公羊黼并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晚辈本是奉家中长辈之命外出云游增长阅历,没想到在中洲五灵这里遇到了太叔祖,心中实在欢喜,若能将太叔祖迎回瀛洲,那则是晚辈的一大幸事……”
“呵呵,”庄先生笑了起来“寻到老夫自然算你为公羊家立了一功,可就算是公羊秀山亲至,他也不一定能说动老夫返回瀛洲,孩子,你为什么觉得老夫要随你回去呢?”
“晚辈自然不敢强求太叔祖,只是觉得太叔祖外出这么多年,想来一定惦念家中,若是能随晚辈一起回去,岂不是一件美事?”
“回不去了……”说到这里庄先生有些感慨“你既找到我,向来当初的事情你也知道一些,呵呵,当时何止你们公羊家,就连庄家都欲置老夫于死地,嗯,不妨告诉你,老夫身上最重的伤就是你那家祖公羊秀山做的,几乎要了老夫半条性命,若不是当年发过誓不动你秀山家的人,想来你是绝对不敢在我面前出现吧?”
公羊黼说道:
“正是蒙先祖庇荫,晚辈才有幸能拜谒太叔祖,如今在瀛洲,七姓之内的长老已经意识到当时那样做对太叔祖不公,晚辈早就听长辈们说过,若是在外能找到太叔祖一定将您请回去,七姓要好好的作一番补偿……”
庄先生忽然笑了起来,笑罢才继续说道:
“哈哈……补偿……是不是现在的瀛洲七姓都想着要单独将老夫的那个法子弄到手,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家族在瀛洲独大了,是不是?嗯,你尽管可以将找到我的消息带回去,不过老夫此生大概不会再重返瀛洲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找到太叔祖的消息晚辈是一定会告知长辈的,想来他们也都思念太叔祖,说不定会来拜谒,另外,太叔祖,晚辈还有一事,此次中洲之行,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五灵弟子,晚辈因故与他交过手,那人的手段……”
公羊黼说到最后有些迟疑,庄先生便说道:
“你已经见过钱潮了,而且与他交过手,呵呵,老夫也从钱潮口中知道了你,嗯,你受了伤,现在看你的脸色,伤得似乎还不轻。”
公羊黼听到这里面色未变,但眼神却有些变化,他说道:
“在家里时,长辈们总说太叔祖是个信人,因此太叔祖能守誓不杀晚辈,但为何又破誓为自己找了个弟子呢?”
“哦,你觉得与你交手的钱潮是老夫的弟子?”
“难道……不是吗?钱潮此人应当是瀛洲遗留在中洲的先洲遗民之后,可惜他不自知而已,而且他布置的阵法与传言中太叔祖的手段十分类似,近日晚辈又亲眼看着他在太叔祖这里一呆就是一日,应该是太叔祖在传授他。”
“钱潮嘛,乃是老夫在这里的一个棋友,他棋力很是不错,老夫在这里多年,交了不少的朋友,但只有那个孩子有资格与老夫对弈,至于收徒授徒什么的,是你想错了,他并非是老夫的弟子,只不过有时候输了棋他有什么要问的老夫就要回答他,那也只算是下棋之前约定的彩头而已,况且,你不妨回去问一问公羊秀山,问问他老夫当年发誓时是怎么说的,当年所立的誓言是老夫在瀛洲那里不收徒不授道,不将让你们最害怕的那个法子散播出去而已,可即便如此,瀛洲七姓也从来没有放过我,如今就算在这里将钱潮收为弟子也不算是破了当年的誓言。”
公羊黼抬头急道:
“太叔祖可不要诓晚辈,那钱潮明明就是个先洲遗民,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太叔祖一定看出来了,虽说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太叔祖还是在将手段尽皆的传授给一个瀛洲之人。”
“呵呵……唉……井底之蛙!你们公羊家一向执拗顽固,就连亲眼所见的都不愿相信,你觉得你看到的就是证明钱潮是先洲遗民的铁证?错了,当年我展示手段给公羊秀山看的时候,他也一脸的震撼,不敢相信,认为以我的血脉不可能有那样的手段,结果如何?他们还不是联合起来要将我除掉吗?就因为老夫所掌握的能直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和权势。同理,你也一样,可千万不要犯公羊秀山一样的毛病。”
公羊黼皱着眉头,他依然不相信钱潮不是先洲遗民,在他看来就是庄先生发现钱潮是先洲遗民,然后便暗中将其收为弟子,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毕竟钱潮布置的阵法与庄先生的极为相似,就算在寒水池那里他没有见到钱潮使用自己掌握的符文,那也一定是因为钱潮的血脉驳杂不纯,在这个修为阶段他根本就无法掌握几个符文而已,但假若钱潮得了庄先生的那个法子,日后突破了血脉的限制,那此人将来对瀛洲也一定是个潜在的巨大威胁,庄先生当年就是这样严重的威胁过瀛洲七姓,此事不可不防,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在瀛洲时人们就说庄岐乃是瀛洲出过的最惊人的天才,因为他能让那些血脉低阶下贱的人无视血脉的限制,如僭越一般掌握并动用所有的符文,此法若是蔓延开来,必然会使瀛洲大乱,让那血脉驳杂不纯的瀛洲人有了反抗七姓的底气和实力,现如今,他竟然还有了一个弟子,这对瀛洲七姓而言就是灾祸延绵的征兆,本来长辈们都以为这庄岐就算仍在人世也该老迈不堪,不足为虑,但他若有了个弟子,那就是完全不同了,想到这里,公羊黼便说道:
“太叔祖既如此说,晚辈自然无话可说,不日之后晚辈就要返回瀛洲,太叔祖有什么话要晚辈转达吗?”
“哼,公羊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还都是这么咄咄逼人,也好,你要回去,老夫不会拦你,也不惧你把消息带回瀛洲,在这中洲实在是太久了,过段时间老夫大概要活动活动,到外面再去转一转,你回头去告诉你公羊家现在的主事之人,让他们最好有所收敛,否则的话,老夫索性便返回瀛洲再振臂一呼,搅个天翻地覆,看他们还能不能再过安生日子!”
公羊黼听了有些发呆,半晌才一拜说道:
“晚辈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