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身返回老龙城,孙嘉树带着刘灞桥去了孙氏祖宅。
那位定海神针一般的元婴境孙氏老祖,对刘灞桥这个风雷园后起之秀,第一次见面,就极其喜欢。
作为地仙,老人如今已经难得动筷子,今天仍是跟两个年轻人坐在一桌,吃了顿宵夜,全是刘灞桥爱吃的饭菜。
刘灞桥跟孙氏老祖插科打诨,跟早年一个德性,吹嘘吹捧从来不知肉麻是什么,揭短也毫不含糊,把老人逗得哈哈大笑。
刘灞桥还要赶回风雷园,吃过饭就直接挂上那枚老龙翻云佩,御剑离去。
孙嘉树在夜幕中,独自手持鱼竿,在岸边默默垂钓。
深夜时分,孙嘉树突然抬起头。
刘灞桥御剑折返回到这里,落在孙嘉树身后,一脚将这位孙氏家主踹到河里去。
之后风雷园剑修一言不发,继续御剑北去。
孙嘉树落汤鸡似的走上岸,反而开心笑了。
孙氏老祖凭空出现在孙嘉树身旁,语重心长道:“刘灞桥这种朋友,人这辈子,不管是甲子岁月还是百年千年,能有一个都是福气,一定要好好珍惜。”
孙嘉树抹了把脸,笑道:“今天才真正晓得了。老祖宗,以后能不能由着我任性一次,做一点孙嘉树想做的事情,但是以孙氏家主的身份?”
老人毫不犹豫,“孙氏列祖列宗,乐见其成。”
孙嘉树猛然间向老人一揖到底,“谢老祖宗开恩!”
老人爽朗笑道:“起来!不像话!臭小子,你如今才是一家之主。”
孙嘉树提着鱼竿鱼篓,快步走回孙氏祖宅,当晚就离开,去往内城孙府处理事务。
孙氏祖宅的一位金丹境供奉,在孙嘉树离开后没多久,就找到孙氏老祖,开门见山地笑言道:“孙氏有此家主,我愿与孙氏再续百年之约。”
老人大笑着答应下来。
最后老人独自来到祠堂,默默点燃三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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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尘药铺。
范二既然不用去家族祠堂受罚,少年就大大方方来找郑先生闲聊。
少年登门的时候,汉子正趴在柜台上,调戏一位体态丰腴的铺子妇人,问她家那个当车夫的男人,一天劳碌,晚上回家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了。妇人在灰尘药铺早就习惯了掌柜汉子的这点伎俩,满脸媚笑地回了一句,我家床铺都找木匠修了好几回。
范二刚好听到这句话,假装什么都没听懂,妇人有些娇羞,毕竟跟掌柜的胡乱说话,针锋相对,属于解闷好玩,在一般外人面前,她还真不敢如此豪放。郑大风不愿放过妇人,对范二笑着说道:“以后你家要是也需要找木匠修床,可以找这位姐姐帮你介绍熟人。”
范二哦了一声。
店铺里顿时响起铺天盖地的讨伐声,有扬言要将掌柜嘴巴用针线缝起来的,有威胁给钱也不再做饭的。郑大风只当是挠痒痒,笑嘻嘻带着少年去往后院,两人落座前,范二已经主动帮郑大风捣鼓好老烟杆,后者吐出一口烟圈,一想到那小子总算滚出了老龙城,真是神清气爽。
范二坐在小板凳上,问道:“郑先生,苻家成亲,你去不去?”
郑大风没好气道:“如果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是我,就去。”
范二小声道:“听说苻南华尚未过门的媳妇,长得……不是特别好看。”
郑大风嗤笑道:“云林姜氏的嫡女,不好看?要是给我当媳妇,老子能每天不下床!”
范二无言以对。
郑大先生什么都好,就是这说话直来直往的,让他有点吃不消。
只说跟人聊天一事,还是跟陈平安在一起更有意思。
郑大风突然问道:“陈平安把你当成了朋友?”
范二使劲点头道:“对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郑大风仰起头吞云吐雾,玩味道:“傻人有傻福。”
范二难得反驳这位武道境界与天高的传道恩师,“先生,可不许这么说陈平安,他不傻的,聪明得很,连我都要佩服他会那么多事情。我就觉得能认识陈平安,是我的福气。”
郑大风瞥了眼这个缺根筋的傻小子,“难怪你们能成为朋友。”
郑大风收敛神色,沉声道:“我刚刚亲自确定了两件事情。范二,你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