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似乎已经被崔东山破去禁制,恢复了灵性神物的本真,只是精神气尚未恢复,略显萎靡,它在院中滑出一段距离,发出一阵哀鸣。
毫无书上记载呦呦鹿鸣的那种美好。
李槐瞪大眼睛,一脸匪夷所思,“这就是赵老夫子身边的那头白鹿?崔东山你怎么给偷来抢来了?我和裴钱今晚的拆伙饭,就吃这个?不太合适吧?”
裴钱差点流口水,抹了把嘴,赶紧给李槐使眼色。
李槐咳嗽了几下,“吃烤鹿肉,也不是不行,我还没吃过呢。”
李槐转头对陈平安大声嚷嚷道:“陈平安,油盐带着的吧?!”
陈平安笑骂道:“吃鹿肉?想不想被书院夫子让你吃一整年的板子戒尺?”
李槐眨了眨眼睛,“崔东山偷的,朱老厨子杀的,你陈平安烤的,我就只是禁不住嘴馋,又给林守一怂恿,才吃了几嘴鹿肉,也犯法?”
崔东山突然咦了一声,蹲在地上,瞅着那头白鹿,发现它正盯着李槐。
李槐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总觉得那头白鹿的眼神太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便有些心虚。
白鹿摇摇晃晃站起,缓缓向李槐走去。
吓得李槐屁滚尿流,转头就向正屋那边手脚并用,飞快爬去。
白鹿一个轻灵跳跃,就上了绿竹廊道,跟着李槐进了屋子。
陈平安疑惑望向崔东山。
崔东山微笑道:“先生不用担心,是李槐这小子天生狗屎运,坐在家中,就能有那福从天降的好事发生。这头通灵白鹿,对李槐心生亲近。等到赵轼被大隋找到后,我来跟那家伙说说这件事情,相信以后山崖书院就会多出一头白鹿了。”
陈平安摸了摸额头。
不愧是李槐。
片刻之后,李槐骑白鹿身上,哈哈大笑着离开正屋,对李宝瓶和裴钱炫耀道:“威风不威风?”
李宝瓶懒得搭理他,坐在小师叔身边。
裴钱点点头,有些羡慕,然后转头望向陈平安,可怜兮兮道:“师父,我啥时候才能有一头小毛驴儿啊?”
陈平安笑道:“以后等到了龙泉郡,我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裴钱眉开眼笑。
崔东山走到石柔身边,石柔已经背靠墙壁坐在廊道中,起身仍是比较难,面对崔东山,她很是畏惧,甚至不敢抬头与崔东山对视。
崔东山蹲下身,挪了挪,刚好让自己背对着陈平安。
正要嘴上说着安慰人的话,然后做些让石柔生不如死又发不出声音的小动作。
石柔惊骇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看到了崔东山那张阴恻恻泛着冷笑的脸庞。
所幸远处陈平安说了一句落在石柔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的言语,“取剑就取剑,不要有多余的手脚。”
崔东山皱着脸,唉了一声。
陈平安坐在那边慢慢喝着酒,看着略显拥挤的小院,比起当年大隋求学游历,这次多了朱敛和裴钱,还有石柔,就是少了个头戴斗笠挎着刀的剑客。
陈平安收起思绪,突然望向崔东山的背影,说道:“我要再想一想。”
崔东山正专心致志,降伏那柄开始在仙人遗蜕内东躲西藏的离火飞剑,似乎没有听见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