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问根祗,就在织网。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此举成本太高,学问太深,门槛太高,就连崔东山都想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一旦成了,浩然天下的最大外在忧虑,妖族的大举入侵,以及青冥天下必须打造白玉京来与之抗衡的死敌,都难逃彻底覆灭的下场。
从某种意义上说,人的出现,便是最早的“瓷人”,材质不同而已。
崔东山也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让自己诚心诚意去信服的人,可以在他即将大功告成之际,告诉他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不但如此,还要说清楚到底错在哪里对在哪里,然后他崔东山便可以慷慨行事了,不惜生死。
不会像当年的那个老秀才,只说结果,不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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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大骊军方渡船缓缓停靠在牛角山渡口,与之同行的,是一艘被北岳魏檗、中岳晋青两大山君,先后施展了障眼法的巨大龙舟。
刘重润,卢白象,魏羡,三人走下龙舟。
武将刘洵美和剑修曹峻,没有下船,一路护送龙舟至此,便算大功告成,刘洵美还需要去巡狩使曹枰那边交差。
刘洵美轻声问道:“那个青衫年轻人,就是落魄山的山主陈平安?与你祖上一样,都是那条泥瓶巷出身?”
曹峻坐在栏杆上,点头道:“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在我眼中,比马苦玄还要有意思。”
刘洵美笑道:“陈平安还是我好朋友关翳然的朋友,去年末在篪儿街那边,聊到过这位落魄山山主,关翳然自小便是性情稳重的,说得不多,但是我看得出来,关翳然对此人很看重。”
这是曹峻第一次听说此事,却没有丝毫奇怪。
刘洵美有些怀念,“那个意迟巷出身的傅玉,好像如今就在宝溪郡当太守,也算是出息了,不过我跟傅玉不算很熟,只记得小时候,傅玉很喜欢每天跟在我们屁股后边晃荡,那会儿,我们篪儿街的同龄人,都不怎么爱跟意迟巷的孩子混一块儿,两拨人,不太玩得到一块,每年双方都要约架,狠狠打几场雪仗,我们次次以少胜多。傅玉比较尴尬,两头不靠,所以每次下雪,便干脆不出门了,关于这位印象模糊的郡守大人,我就只记得这些了。不过其实意迟巷和篪儿街,各自也都有自己的大小山头,很热闹,长大之后,便没劲了。偶尔见了面,谁都是笑脸。”
曹峻笑道:“再过一两百年,我若是再想起刘将军,估摸着也差不多。”
刘洵美无奈道:“真是个不会聊天的。”
曹峻说道:“我要是会聊天,早升官发财了。”
刘洵美摇头道:“若无实打实的军功,你这么不会聊天,我稀罕搭理你?”
曹峻哈哈笑道:“你会聊天?”
刘洵美趴在栏杆上,“不论我是战死沙场,还是老死病榻,以后你路过宝瓶洲,记得一定要来上个坟。”
曹峻望向远方,“谁说修道之人,就一定活得长久?你我之间,谁给谁上坟祭酒,不好说的。”
刘洵美苦笑道:“能不能说点讨喜的?”
曹峻想了想,“祝愿刘将军早日荣升巡狩使?”
刘洵美点头道:“这个好!”
刘洵美笑道:“那我也祝愿曹剑仙早日跻身上五境?”
曹峻双手使劲搓着脸颊,“这个难。”
陈平安只带了裴钱和周米粒来这边“接驾”,对于那个一袭扎眼黑袍、悬佩长短剑的曹峻,看得真切,装作没看见而已。
魏羡对陈平安点头致意,陈平安笑着回礼。
唯独见到了裴钱,魏羡破天荒露出笑容。
这小黑炭,个头窜得还挺快。
裴钱一路蹦跳到魏羡身边,大摇大摆绕了魏羡一圈,“哦豁,更黑炭了。”
魏羡绷着脸道:“放肆。”
裴钱怒道:“嘛呢!又跟我摆架子是不是?骗鬼呢你,你家有个屁的金扁担。”
魏羡说道:“如今我是大骊武宣郎,又当了大官。”
南苑国开国皇帝魏羡,出身于乡野陋巷,发迹于沙场行伍。
裴钱伸出大拇指,指了指一旁扛着两根行山杖的周米粒,“多大?有她大吗?”
魏羡不晓得裴钱葫芦里卖什么药,“有说头?”
裴钱喊道:“周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