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崇玄署云霄宫的小天君,杨凝性已经凑齐五行之属本命物,来此只为破境跻身玉璞,再成仙人。
有一个名叫蜀中暑的不知名练气士,连来自哪个大洲都不清楚的一个家伙,占据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打造了一座超然台,设置山水禁制,方圆三百里之内,不许任何地仙修士进入,不然格杀勿论。此人身边有数位婢女跟随,分别名叫小娉,绛色,彩衣,大弦,花影,她们竟然皆是中五境剑修。
扶乩宗宗主嵇海,宗门的根本术法,是撰写青词绿章请神人,还可以邀鬼仙。
嵇海请下一位神将“捉柳”,一位鬼仙“花押”,双方境界都是元婴境,联袂庇护扶乩宗的下任宗主,进入崭新天下。
有一位白衣飘带的山泽野修,少年面容,从桐叶洲进入这座天地后,并不着急赶路,反而开始四处逛荡,专门拣选那些诗家、词家、曲家和赋家之流的练气士,这些存在,急哄哄进入崭新天下后,便开始大声吟诵自己的诗词歌赋,豪放词,边塞诗,婉约词,游仙诗,甚至连那闺阁怨体都用上了,只为求得与这方新天地的共鸣,凭借诗文与大天地小小合道一番。
那个少年在失去所有兴趣后,终于开始独自游历,最终在一处河水与云霞共绚烂的水畔,少年席地而坐,取出笔墨,闭上眼睛,凭借记忆,绘画一幅万里河山长卷,取名芥子。长卷之上只有一点墨,却取名山河。
少年掏出两枚印章,在那幅芥子画卷,钤印下“和月色于白云苍石佳处”,在那幅山河画卷,钤印“曾为梅花醉十年,又为桂酿误半生”。
少年后仰倒去,双手作枕头,笑语喃喃:“动我心弦者,明月,美人,落雪,剑光。”
剑气长城那座城池,刚刚命名为飞升城。
陆沉重返青冥天下,孙道长比他先行一步,返回玄都观。
陆沉到了白玉京,见到了那位身材高大的师兄,懒洋洋凑上前去,趴在五城当中最高一城的最高处栏杆上,微笑道:“不用生气,玄都观,自孙道长到最小的小道童,都对师兄你有情绪。”
陆沉看着那云起云落,如海上潮起潮落,轻声道:“容得自家人有点情绪,也是一种道理嘛。”
对于这位白玉京三掌教而言,整个青冥天下,无论是不是修道之人,其实都在一家屋檐下。
很多情绪是不讲道理的,陆沉却说这就是道理。
高大道人默不作声。
陆沉转过身,背靠栏杆,伸懒腰,“哪有不帮师兄帮外人的师弟?五百灵官,误不了。”
道老二说道:“那个家伙,还被托月山压着?”
陆沉笑了起来,“怨不得别人,谁让他当年一个客人,有事没事就在鞋底板写字,一个写道老二,一个写陆沉。这下遭报应了吧。”
————
桐叶洲的山上山下,一直界线分明,一是此洲仙家势力并不如别洲那么众多,再者桐叶洲修士,早早习惯了各扫门前雪,对于山下市井的兴趣,要远远少于浩然天下其余八洲。
而桐叶洲疆域广袤,这就使得许多一洲版图上的许多闭塞之地,并不知道世道早已不太平。
一处偏远藩属小国的京城,一个既是官宦之家又是书香门第的富贵人家,古稀老人正在为一个刚刚读书的孙子,取出两物,一只皇帝御赐的退思堂瓷碗,一块君王赏赐的进思堂御墨,为心爱孙子解释退思堂为何烧造此碗,进思堂为何要制造御墨,为何退而思,又为何进而思。
一座小县城,戏台下边,小女孩学着戏妆女子弯腰,翘兰花指。青壮汉子和妇人们多不以为意,老人瞧见了就要骂几声。
一位游学士子,在驿站休歇,翻看前朝文人的笔札,从书上看到了那井水可以报时,以及生长在宫城的规矩花,都觉得好生奇怪。
某个满口金牙的浪荡汉子,带着一群帮闲无赖子,在家乡每天都过着大鱼大肉的舒坦日子,只听说山上兴许真有那神仙,他们却半点不羡慕。
一处郡城,有个行当,专精某些书画名家的款儿,模仿得足可以假乱真,故而按字算钱,要价极高,正在与一位老主顾讨价还价。
然后在某一天,就什么都没了。
黑云密布处,桐叶洲一座沿海仙家山头的上空,蓦然破开一个窟窿,阳光洒落,兵器坠地,一头大妖随后重重砸地。
又一座大如山岳的巨石,倾斜砸入一座王朝京城的雄伟城池。
大石之上,一个纤细少女,拖刀而行,背后跟随每一步都震颤大地的披甲傀儡。
在那第五座天下的嘉春六年。
偌大一座桐叶洲,除了三座书院和十数座仙家山头,已经悉数沦陷。
在这期间,一个名叫钟魁的昔年书院君子,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而在那扶摇洲山水窟,曹慈在一场出海厮杀当中,破境跻身十境,反杀大妖。
皑皑洲一处常年天寒地冻的冰原,一群涉险猎杀妖物的北游修士,遇到了一头强悍无匹的妖物,身陷绝境,只能拼命往南边逃遁,精疲力竭后,一个个束手待毙,只见北边那白雪茫茫中,缓缓走出一个从年轻女子,手持行山杖,背着绿竹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