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开托月山。
哪条街巷没剑仙。
无飞剑者也是剑修。
唯我剑气长城,可以目中无人。
……
还有那成双成对的印蜕。
你。我。
形影不离。两心相照。
稽首天外天。道法照大千。
慷慨去也。浩然归也。
为君倒满一杯酒。日月在君杯中游。
前人今人。皆是剑修。
剑仙也曾少年。剑仙也曾少女。
二掌柜所卖酒水极佳,不信且喝。果然好喝。
……
更有那印文带边款内容的。
边款:道路泥泞人委顿,豪杰斫贼书不载。真正名士不风流,大石磊落列天际。印文:原来是君子。
千赊不如八百现,精诚难敌风波恶。印文:挣钱不易,修道很难。
世间人事无意外,争名夺利忙不休,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印文:喝酒去。
自古诗家词客,恨不得打杀一个情字,唯我只恨情愁不登门,喝他娘的酒,怒从胆边生,一棍砸在书,打烂婉约词。印文:愁煞光棍汉。
没钱剑仙无酒可醉,婀娜佳人突然有秋膘。印文:如何是好。
故人更是佳人,慷慨多奇节。少年心有一峰,忽被云偷去。印文:不小心。
……
垂拱城。
摆放有古镜的那座大殿外,有个惫懒汉子,其实一直坐在台阶上,横剑在膝,身体后仰,双肘抵地,懒洋洋望着远方,脚下踩着一条碗口粗的白蛇。
那条白蛇扭转身躯,口吐人言,在骂人呢,“来砍我啊,王八蛋,臭不要脸,就你那剑术,屁大胆子,敢拔剑砍大爷?你都能砍死老子?你咋个不让人在书上写是你斩尽蛟龙呢?”
那汉子抬起一手,抠着鼻孔,点头道:“对对对,是是是。”
白蛇这才消停些,轻轻摇晃尾巴,说道:“这些个老的小的,烦人不烦人,这都多少年了,也没个消停,就说老街那边的,买不起白鹤,每天就想着偷街坊邻居的白鹅,都不管管?还有那个耙耳朵,每天就蹲门口看过路姑娘,他家那个婆姨每次见着了,就拎着菜刀冲出门去,要砍路过女子的胳膊啊腿啊,像话吗?那个叫全忠的,每天不是聚众赌博,就是花钱收买人心,拉帮结派,跟附近几条街的那些老冤家,真不是一般的吃饱了撑着,一天到晚打群架,你他娘的打就打了,好歹弄几把能砍出血花来的兵器不是,扁担板凳是怎么回事,打之前还排兵布阵,打完之后还要论功行赏分鸡腿,跟老子闹呢?!啊?!”
那条白蛇越说越气,一个张嘴就咬住那懒汉的小腿,汉子一阵吃疼,扯了半天也没能扯下,哎呦喂了半天。
“他娘的你几天没洗澡了,啥味啊?”
白蛇终于松开嘴,竟然还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我都不稀罕说那些乌衣巷的家伙了,还有那个姓李的,跟你家的几拨子孙,无缘无故无冤无仇的,双方隔了多少年,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放着好好的走镖挣钱不做,偏不走正道,非要变着法子约战,两拨穷光蛋加一起,就那三十几匹马,铁骑凿阵冲杀啊?披靡给谁看啊?疯了吧!他娘的还有些老光棍老色胚,都破落户成啥样了,每天一碗酒能喝大半天,还要在路边唾沫四溅,打屁吹牛皮个无敌了,在那儿比拼谁睡过的女人多……再说那个名儿叫普通的,你说是不是脑子有病,每天只吃一顿饭,然后每天没事就跑几条街那么远,堵人门,非要让那个曾经被他逼着吞金自尽的家伙,还他金子!”
汉子忍着那条白蛇的聒噪不已,足足听了一刻钟,实在是忍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无奈道:“不这样闹腾,还能做什么呢?总得找点事情做做。”
一个个的,无论明君昏君,无论开国皇帝还是亡国-之君,都是名留青史的人物。
其实一座垂拱城,更多还是君臣之间的吵架,估计只要夜航船还在,双方就一直能吵下去。至于家家户户关起门来的老子骂儿子,老祖宗骂不肖子孙,那就更是不用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白蛇扬起头颅,怒道:“没半点眼力劲的东西,赶紧给壶酒喝!没有好酒,你就往自己大腿上割一剑,让爷对付对付。”
汉子笑道:“等那对神仙眷侣,来咱们这边做客了,我帮你与他讨要几壶货真价实的仙家酒酿。”
那条白蛇默然,然后小声嘀咕道:“断头酒喝不得。到时候你可别光顾着与他称兄道弟,请他吃什么炖蛇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