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青同此刻并不气馁,大不了以后自己反复演练几十万拳,几十万不够,那就几百万拳。
天下拳招,终究都是死的。只有递拳之人,才是活的。
青同站定,第一次更换纯粹真气。
双方都已经离开城池,陈平安如同断线风筝,在远处摔落在地。
青同笑道:“离着一炷香,差不多还有一刻钟,你行不行?”陈平安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吐出一股枯败气息后,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从先前一个古井不波的迟暮之人,变成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伸手抵住腰间一把狭刀的刀
柄,笑道:“如果只说拳法高度,你实在很难跟半个神到般配,还是说其实你最擅长的,是使用兵器?”
青同双臂环胸,笑道:“就算我赤手空拳,打你不是绰绰有余?”
何况青同可没有真正倾力出拳。
怕一个不小心,打得酣畅淋漓了,没能收住手,就打得对方跌境,或是干脆就直接打死了对方。
青同瞥了眼对方的腰间叠刀,伸出一手,“你要是用刀,大可以随意。”
陈平安微笑道:“你好像忘了说,两刻钟结束后,咱俩到底怎么算输赢?”
青同说道:“那就打得一方认输为止?”
陈平安点头道:“当然可以。”
缓缓将那把斩勘抽刀出鞘,狭刀极长,光亮如水。
陈平安再摊开手掌,竟是直接攥住刀身,伸手一抹,在那锋刃之上,如获敕令,焕发出一种古怪至极的五彩颜色。
青同略微疑惑,这也行?准确说来,对方不算作弊。
陈平安并没有用上修士手段,更像是一种临时起意的铸造,淬炼?
青同突然问道:“真是那把斩勘?”
右手持刀的陈平安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左手再次拔刀出鞘,笑道:“再猜。”
青同内心震动不已。
死死盯住那个双手持刀的家伙。
青同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
青同再没有丝毫小觑心思,竟是主动再起一个古老拳架。
一身磅礴拳意竟是如那修士现出法相,在青同四周,显化出一幅奇异画卷。
有人弹琵琶,只有头颅和四肢,而无躯干。
一位无头之人,双手作吹笛状。
只剩下上半身的女子,正在抚琴,如被古琴拦腰斩断。
有无臂者,身侧悬有羯鼓,摇头晃脑,作拍打羯鼓状。
种种奇形怪状,让人匪夷所思。
而且最让青同感到烦躁的,还是那把传说中十二高位神灵之一持有的“行刑”,关于这把神兵,光是那句“有幸见此锋刃者即是不幸”,就让青同感到一种厌恶,还有恐惧。
如果说一把斩勘,只是相对最为压胜蛟龙之属。
那么这把已经消失万年之久的“行刑”,现世之后,相信不管是纯粹武夫,还是修道之人,谁都不愿意亲眼见到此刃。陈平安向前行走,双手持刀,一把斩勘焕发出五彩颜色,而那把行刑,锋刃一侧,竟是漆黑一片,如开辟出一条太虚界线,尤其是刀尖处,拖拽出一条极其纤细的琉璃光线,竟是某种锋刃割破光阴长河的恐怖景象,而那一袭鲜红法袍,脚步不急不缓,笑呵呵道:“与其等到挨了无数刀,这副仙蜕破碎,折损严重,消耗几百年光阴都难以修复,等到了那个时候,青同前辈再取出趁手兵器与之抗衡,会不会太晚了点,丢的面子岂不是更大?设身处地,换成是我,就不要讲究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小事了,务实点
,当然是赢下这场切磋,才是当务之急。”
大地剧烈震颤,地底深处闷雷阵阵,已经不见陈平安身形,原先脚下出现一个大坑。
那只剩头颅和躯干的弹琵琶者,一刀即碎。
无头吹笛之人,连身躯带长笛,刀光一闪,一并化作齑粉。
唯有上半身的抚琴女子,被斩勘穿透胸膛,一袭鲜红法袍现出身形,伸出手臂,手持狭刀,将前者高高挑起在空中。
身形转移与出刀速度,都实在是太快了。
陈平安就像跻身了一种境地,人随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