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得是先生亲自出马!”
陈平安面带微笑,转头朝这位得意学生招招手。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绸缪山的山脚。
陈平安抬头望向仙都山那边,落魄山的下宗,青萍峰的山门口那边,会悬挂起吴霜降赠送的那副楹联,实打实的镇山之宝。
楹联上边的每一个文字,皆是道韵无穷,神气团结之处。
休息之前,陈平安打算到了密雪峰,先去见张山峰。
而张山峰的师兄,指玄峰袁灵殿,其实还是自家落魄山的记名客卿。
让崔东山自己忙去,再让小米粒继续跟裴钱守岁就是了,结果陈平安独自走到了宅子那边,袁灵殿说师弟张山峰正在呼吸吐纳,只得作罢。
因为就只是打算小憩片刻,陈平安就没有去往小洞天道场,毕竟山上还有不少的观礼客人,都是初次登山,像老真人梁爽,玉圭宗一行人,当然还有蒲山掌律檀溶。
临时休歇处,好像是崔东山专程为师弟赵树下准备的,宅子不大,二进院子,陈平安就挑了一间厢房。
陈平安刚盘腿坐下,正要闭眼养神片刻。
就发现门外道路上,跑来一个小姑娘,靠近宅子后,就开始蹑手蹑脚走路,悄悄站定,然后在门口当起了门神,手持绿竹杖,怀抱金扁担。
陈平安就笑着站起身,走向门外。
密雪峰离此不远处的一栋宅子里边,刘景龙看着那个臊眉耷眼的徒弟,笑问道:“怎么了?”
照理说,陈平安回了仙都山,白首就该吃下一颗定心丸了,再不用担心无缘无故被裴钱打一顿。
白首满脸纠结,垂头丧气道:“怪那个白玄,给我出了一个天大难题。”
刘景龙也不过问缘由。
白首问道:“姓刘的,你觉得一个人,行走江湖,是面子要紧,还是义气当头?”
刘景龙笑道:“别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白首双手抓头,懊恼不已,“都是姓白的,何苦为难姓白的。”
原来是那白玄,有本册子,记录了不少名字,美其名曰一部英雄谱,上边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
先前那白玄还问白首,要不要咱们兄弟二人共襄盛举,将来好与某人讨要一个公道。
要是帮着白玄隐瞒此事,白首总觉得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有一天,要挨削。册子上边留名的英雄好汉们,一个都别想跑。
可要说与裴钱告密,白首心里过不去那个坎,好像又太不讲江湖道义了,不是白首一贯风格。
可不告密吧,还真怕白玄那个愣头青二百五,已经偷偷摸摸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册了,到时候事情败露,一裤裆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
这让白首犹豫不决,到最后还是觉得保险起见,与姓刘的把这桩事情给说了,哪怕以后被裴钱算账,自己也好有个证人。
刘景龙听过那桩密事,闻言笑道:“又不算什么难题,解铃还须系铃人。”
“啥意思?”
白首听得迷糊,恼火道:“总不会是要我跟裴钱低三下气说啥吧,休想!一个大老爷们,被打几次也就算了,实打实切磋,技不如人,也算虽败犹荣,还要我主动服软?!让她吃屁去……”
白首赶紧闭嘴。
刘景龙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找陈平安,你找我当证人,不如找裴钱的师父管用。”
白首以拳击掌,“妙啊!”
屋门外边,站着俩,一大一小。
青衫陈平安,黑衣小姑娘。
陈平安敲了敲屋门,笑呵呵带着小米粒跨过门槛。
这家伙没敲门就翻墙进院子,白首已经顾不得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反正整个密雪峰,都是自家兄弟的地盘,白首起身后,大笑道:“陈平安,你可是都听说了,以后白玄被痛打一顿,在我这边,你得帮忙跟裴钱解释清楚。”
陈平安跨过门槛,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这一刻,光顾着自己乐呵的白首,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小米粒,
已经默默记下了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