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揉了揉下巴,“不过好在贫道见过猪跑,想来是她在少女时,对竹皇一见钟情了。”
陈平安笑呵呵道:“好见识。”
如今谁不知道剑气长城的隐官大人,有个“养剑葫”叫“箩筐”,里边装满了阴阳怪气的言语“飞剑”?
陆沉觉得必须找回场子,“世上有一种无知,是最美好的。”
“怎么讲?”
“比如因为年少无知,因此情丝百结。少年与少女,何必在年少时就要懂爱情,那会儿懂得的,想必就不是爱情了。”
“一语中的,真知灼见。”
“贫道曾经跟一个好朋友,争吵一事,是说‘昙花一现’,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贫道觉得是前者,那个朋友,也就是华阳宫的高孤了,他觉得恰好相反。陈平安,你觉得呢?给评评理?”
“没什么对错,答案是什么,只在个人的观感而已。到底是一眼万年,还是万年一眼了。”
陆沉瞪大眼睛,赞叹道:“此时此景此语,贫道已经词穷,必须哇哇哇以表惊叹了!”
于是陈平安觉得某个想法,还是算了吧。
担心傅山神真见着了陆沉,不是叶公好龙,就是大失所望,岂不是连累陆掌教白白失去一个仰慕者。
看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下山背影,凌燮凭栏而立,她转过头以心声问道:“神诰宗道士怎么跟着来这里了。”
竹皇神色如常,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竟是陆沉!
除了这位白玉京三掌教,任何一位道士,谁敢在外游历,随便头戴芙蓉冠和鱼尾冠?!
陆沉问道:“还是回竹枝派?”
陈平安点头道:“还要再待几天。”
陆沉微笑道:“白鹭渡白鹭飞,竹枝派说唱竹枝词,天下太平新样巧,一行白鹭上青天。”
陈平安沉默片刻,“学问那么大,何必打油诗。”
陆沉说道:“学你啊。”
陈平安没好气道:“滚!”
陆沉笑道:“好嘞。”
身形化做一道虹光,就此别过。
头戴莲花冠,又作逍遥游,青衣道士鹤冲天。
道士陆沉,如此风流人物,人间不可无一,不可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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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剑宗,刘大宗主所在的犹夷峰。
今天饭桌上,刘羡阳啃着鸭腿,含糊问道:“阮铁匠,咋个不参加京城议事,你这个大骊王朝的首席供奉,当得很不尽职啊。”
董谷他们几个,今天都不在桌上,瞎忙。活该他们没口福了。
阮邛直接说道:“你不合适当首席供奉。”
他还不了解这个徒弟。
刘羡阳往桌上一摔鸭腿骨,“咋回事,瞧不起人?!”
阮邛说道:“读书人,文章憎命达,混了官场就很难做学问了,换成山中修行,是差不多的道理。剑修安心练剑就是。”
这些日子你的阮铁匠,打铁铸剑之余,经常来犹夷峰这边露面,很难得的事情了。
反正就是拐弯抹角提醒刘羡阳,筹办婚礼一事,多上点心。
如此殷勤,害得刘羡阳都误以为自己不是阮铁匠的私生子了。
化名余倩月的圆脸棉衣姑娘安慰道:“当不当首席供奉,又无所谓的,书上不是说了,莫说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刘羡阳道:“读书人骗读书人的话,你也信啊。”
棉衣姑娘点点头,“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