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初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成为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陈十一”,得知此事的青冥天下,都觉得他们仨,可以凑一桌喝酒。
可惜这次朱某人没能守住“天下第十一”的名号。
如今榜单上白藕除外的两位女子大宗师,除了兵解山于勍,还有来自幽州一个名叫琵琶峰的地方,女子叫古艳歌。
无门无派,横空出世,她的家学、师传如何,皆不得而知。
这两位女子宗师,跟白藕当年首次登榜是差不多的境遇,都是入选了,却有非议,而且不小。
玄都观孙道长就又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好了伤疤忘了疼,非要被她们把耳光摔在你们脸上才晓得痛。
朱某人也是差不多的看法,只是说得更文雅些,这也符合朱某人的一贯作风。
女子怎么了,这就叫莫说娥眉无英气,在山下不向君王媚颜色,山上可教仙真俯首。
苏店问了一个埋藏心底多年的问题,“林师,山上修道之人的兵解转世,几乎都会魂魄不全,即便开窍了,再被师门重新带回山中继续修道,但是就这个人自己而言,还能算作当年的那个人吗?”
林江仙会心笑道:“你觉得人之所以为人,最根本所在是什么?”
苏店摇摇头。
林江仙伸手指了指心口,再抬升手臂,点了点太阳穴,“我觉得是这两处,人心与记忆交汇即为人。”
林江仙停下脚步,笑问道:“你能想象我这一路行来,每一步都有个林江仙站着的光景吗?果真如此,与我问拳,还怎么赢?”
苏店目瞪口呆。
林江仙笑道:“我只是一个纯粹武夫,当然达不到这种境界,但是世间有人可以做到。苏店,天地很大,登高才能望远。”
佛陀走过人间的足迹,就都是一尊尊佛陀矗立在人间,佛法无量。
道祖离开道场,走出门去,天作法衣地作靴。
又比如,人间书声琅琅就是至圣先师的道力。
林江仙一抬手,雪白剑光倏忽一闪,接到一封飞剑传信,他打开一看内容,笑道:“我得返回鸦山一趟,有客登门。”
苏店抱拳送别。
林江仙脚尖轻轻一点,一道青色虹光划破长空。
造访骊珠洞天的外乡剑仙谢新恩,青冥天下的武学第一人林江仙。
他的真实身份,正是将剑气长城所有武运“截留”的祭官。
加上已经身在白玉京的刑官豪素,就是不知道,那位作为“同僚”的末代隐官陈平安,他会何时现身青冥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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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气湖楼船中,掌律长命眯起眼,低头喝茶,她那一双金色眼眸,光彩涟涟。
自古奇怪不分家,一奇引来数怪。
先是白也捷足先登,成功观道人间第一位剑修的诞生,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此天地恍如开了一道大门,异象四起。
一座福地的天地四方,同时出现了四位剑修。
南苑国京畿之地,一位向往江湖却碍于身份不得远游的柔弱女子,她正在闺阁内犯着困,单手托腮,打着哈欠,随手翻看着一本她亲手搜集编订的册子,上边都是边塞诗和咏剑诗。刹那之间,女子只觉得百窍清凉,这位天生体弱多病的大家闺秀,瞬间心神通明,身轻如一片鸿毛,紧接着她就倍感恶心,头晕目眩,腹部绞痛不已,肠胃开始翻江倒海,她转过头,就开始朝地上呕吐起来,一时间屋内皆是污秽腥臭气味,本以为就是书上所谓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下场的女子,呼吸不畅的她感觉都快要将心肝肺都一并呕出了,好不容易停下干呕,大汗淋漓的女子伸手捂住心口,恍惚间从心窍处如有一条滚烫火龙游走在经脉直冲掌心,她低头看了眼肉眼可见有一线如蜿蜒的胳膊,赶忙摊开手掌,使劲摇晃,最终被她“摔”出一柄鲜红色袖珍短剑,寸余长,悬在空中,然后如传说中剑丸一般的神异之物,围绕她开始旋转起来,宛如小鸟依人。
闻声赶来的婢女见到这一幕,白日见鬼了,被吓得当场晕厥过去了。
北晋国与草原接壤的荒凉之地,一个骑驴背剑的大髯游侠,面容是半百岁数,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喝完最后一口粗劣烧酒,随手将酒壶丢远,打了一个酒嗝,蓦然瞪大眼睛,只见随着一口自己酒气吐出,视线中悬停着一抹光亮,纤细如手指,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汉子揉了揉眼睛,依稀可见是一把被宝光包裹的奇异短剑,剑身狭窄,漆黑如墨。
草原上一个肌肤微黑、身材健硕的少妇,虽然她的容貌算不得什么美人,但是异常饱满的胸脯,充满弹性的滚圆臀部,都让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旺盛的生气。
帐篷内,妇人在给孩子喂奶,青色经脉衬托得高耸胸脯愈发雪白,就跟她从河床摸来、随便堆积在桌上的羊脂美玉一般。
她在少女时捡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悬挂在墙壁上,此刻妇人伸出双指捏动鼓鼓囊囊的胸脯,她突然抬起头,满脸茫然,似闻墙上剑鸣声响。
松籁国一处香火鼎盛的道观内,一个少年道童怀捧扫帚蹲在台阶上,看着香火烟雾的袅袅升起,怔怔出神,恍惚间瞧见一缕香火凝为一线,仿佛一直蔓延到天际,少年道童抬起头,就这么呆呆看着这条香火长线。
长命以心声与山主言语此事。
陈平安以心声答道:“看到了,不用理会,先记录在册就是。”
叠叶山神庙的那位山神娘娘,将一尾刚刚钓起的鲈鱼丢入鱼篓,转头与那位青衫男子说道:“你这人好生古怪,与我又非同道,怎么没有半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