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现在,就没有发生在薛母身上。
薛付之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环视着屋子里的人,一言不发。
——本来,薛付之只顾着恨傅栖眠,恨薛家不如傅家,都已经快要忘了这回事了。
而薛母的姐姐此刻这番话,无疑是将他这块还没能完全承受住的伤疤再次揭开。
他一个一个地看着病房里的其他人:
满脑子只有利益的薛父、从小不跟他亲近又没有见过几面的姨妈、不爱跟他玩的薛鼓鼓、他讨厌的傅栖眠……还有,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薛母。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只觉得这场面好陌生,好可怖。
这些人跟他关系很好吗?
他不这么觉得。
可这些人的目光,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他们想要他的血。
面对薛母温和的眼睛,他只想要干呕。
“可是,小时候路过献血车,妈妈说献血是很疼的……”他说不出别的话,只能挤出来这么一句,然后看向薛母。
对啊,薛母最舍不得他吃苦了,又怎么会舍得让他疼呢。这个时候,薛母一定会站出来,和他说,不需要他吃苦的。
可是当他的目光和薛母对上时,却没有看见记忆中的慈爱,而是呆滞与困惑,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你放什么狗屁呢!”薛母的姐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从床边“腾“地站起,怒火三丈地走向薛付之,“你都多大了?没抽过血?你|妈妈都这样了,你疼个狗屁啊!”
“不愿意献血就拉到,你们薛家一个子儿也不肯掏出来,但是我有的是钱!为了我的妹妹,我多少钱都愿意花!”
“我就不信,除了你薛付之,满医院找不出第二个能给我妹妹献血的人!”
薛付之被劈头盖脸一阵骂,脑子都蒙了。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这些干什么?”薛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我……”薛付之抠着手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切跟他想的,都不一样。
他以为,薛母会就这样护着他的。
可是薛母没有。
他的脑子又开始不清醒,面对薛父和薛母姐姐的双重逼问,他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逃跑吧。
于是,他逃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医生护士的注视之下,逃出了病房。
***
傅氏私人医院病房的后面,就是薛付之曾经住院的时候经常去的后花园。
这个时候大部分患者都在休息,家属们也要上班,所以里面没有什么人,他一个人慌慌张张地走在里面,走到小路的尽头,才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他拿出手机想要解锁,可是他的手已经在发抖了,按不了指纹,连识别人脸都抖得识别不出来。
试了好几次,一直试到手机自动上锁,都没能打开。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把手机密码也给忘了。
手机很快黑屏,映出他枯槁的脸。
几秒钟后,里面出现了另外一张脸。
薛付之抬起头看向这张脸的主人,眼睛里全是恐怖的红血丝。
——是傅栖眠。
见面的第一句话,薛付之咬牙切齿:“……看见我这样,你应该很满意吧。”
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曾经“善良单纯”的自己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如果换做是一两个月前,他也许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但是现在,他早就完全不在乎了,他都快忘了以前那个“善良单纯”的自己究竟是怎样待人处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