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
但随后,保洁便握着薛付之的手,说出了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还叫什么阿姨啊,叫妈。”
[???]
[不是,这都能让你预言到?]
[疯了吧,这什么跟什么啊,好奇怪啊。]
[不对啊,薛付之不是有妈妈吗?这个妈又是哪来的?]
[疯了疯了疯了,这个世界好像已经完全疯了。]
[不是,真的不是随便哪个精神病院立面跑出来的吗?以前不是总有人突然冒出来,幻想自己是哪个明星的家人吗?真的不是这样吗?]
[好像……不是吧,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啊,更何况薛付之不是认识她吗。]
被热切地握着手的薛付之,明显也因为保洁的这句话而吓了一跳。
“您、您说什么呢……”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而后在这么多保安的注视下,感到有些尴尬,只能干笑一声,试图把话题带过去,“我听不太懂……”
——说实话,他是真的没有听懂保洁的意思。
叫妈?
为什么要叫妈?
这不是傅氏疗养院的保洁吗?他们只是因为保洁经常给他送鸡汤而渐渐熟络,他也只是借过几次钱给保洁——虽然都没有还就是了。
他知道,自己和保洁阿姨的关系很亲密;但同时他又再清楚不过,自己和保洁阿姨之间始终是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的,他们在个把月前,都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至少,不会到要“叫妈”的那个程度。
如果真的要让他叫的话——
薛付之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保洁服的女人:皮肤黝黑,手掌粗糙,脸上全是皱纹,有些油乎乎的,笑起来的时候,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尤其是身上,带着很浓的油烟味和有些刺鼻的清洗剂味,让他有些不想接近。
不可能。
他是绝对不可能管这样的人叫妈的。
他可以感恩保洁阿姨对他的好,可以和保洁阿姨亲密相处、分享情绪,他们可以是彼此的忘年交。
但是叫妈,哪怕成为普通的其他关系的家人,不行。
事实上,在薛付之的潜意识中,对于保洁这样的人,他愿意建立亲密关系,其实是他对保洁的一种施舍。
可一旦超过了他内心的规则界限,这种由他主观缔造的亲密关系就会被打破。
——他是薛父薛母的孩子,是薛家的孩子,他当然不会管一个保洁叫妈。
试问,当一个人已经做了二十几年某一家的孩子,然后突然有一天,一个人冒出来,没根没据地说你不是亲生的,你的父母另有其人,他会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接受吗?
一定是不会的。
所以,薛付之就更是如此了。
——这也太荒唐了!
这样想着,他越发觉得被握住的手有些发热,保洁掌心的手汗让他觉得十分不自在,甚至有些作呕。
他想要挣脱,可他大病初愈,哪里是一个经常干力气活的人的对手。
“哎呀,孩子,”保洁紧紧地抓住薛付之的手,生怕稍微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跑掉,“这有什么不懂的——我是你妈,你亲妈,你是我的儿子,亲儿子——明白了吗?”
她看着薛付之,表情上满是期待和慈爱,可眼神中却似乎并没有温情的存在,她看着薛付之,眼中只有贪婪,像是在看什么能够源源不断提供财宝的箱子。
——薛付之当然不明白。
在他简单的脑子里,所有东西都是有一种微妙的秩序的:爸爸就是薛父,妈妈就是薛母,江焕诚是他最爱也最要信任的人,傅栖眠是坏人,而他是毋庸置疑的好人。
但是现在,好像一切都被打破了。
虽然他还是没能完全搞清楚状况,但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些崩溃了。
他只觉得脑海里有一万只大象踩过他的每一寸神经,带着止不住的耳鸣和心脏的疯狂颤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要把他早就已经缔造好的结界给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