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茵绛知道她在说什么,拍了拍裴淑英肩膀道:“你我姐妹情深,永远都不会改变,凡事有殿下在,有些事情,我们无需操心,殿下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她们俩不愿意翻脸,但是皇帝干的事,家族干的事,都在将她们往翻脸的路子上逼。
裴淑英不像杨茵绛那样心抢,什么都想争一争,她这个人是非常恬淡的,也想得开,但是身后的家族,如今势力太大了。
裴矩和裴仁基等族内其它大佬不说,还有四个后起之秀,裴蕴起来了,御史大夫兼民部侍郎,宇文述不在京师,还摄民部尚书事,基本是宰相的品级了,裴虔通为西南道行台尚书右仆射,裴寂为太原太守,东宫的裴熙载,辅佐吐万绪坐镇河北。
都已经是手握实权了。
家族蒸蒸日上,不可能不争了,但是裴淑英心里很清楚,杨铭不愿意他们争。
“阿娘,马上就要见到阿爷了,你该高兴一点才对啊?”静女依偎在母亲身边,笑嘻嘻道。
裴淑英强挤出一丝笑容,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笑道:“只是路途劳顿罢了,阿娘的心情很好。”
杨茵绛看在眼里,内心叹息一声,转头望向车厢外面。
六月的季节,是非常适合出游的,何况一大家子都出来了,在一起也热闹,但是她和裴淑英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层隔膜,两人不再像从前那样交心了。
这层膈膜,只有杨铭可以撕掉。
所以杨茵绛期盼着早点见到丈夫,好倾诉愁肠。
刚过潼关,便有一匹健马从前方奔驰而来,来的是杨茵绛的心腹崔谓,从洛阳来的。
崔谓跟了杨茵绛一辈子,绝对的自己人,登上车厢后,崔谓小声道:
“江都有紧急军情,太子在洛阳知晓之后,便立即派人奏报陛下,”崔谓一身大汗道:“太子专门派我赶来,告知太子妃,齐王要求岭南冯盎出兵平叛,太子判断,南方形势恐有大变。”
杨茵绛浑身一震:“叔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杨约仍在养病,杨茵绛临行前每日都会前往探视,当时杨约就分析了江南形势,他认为,只要岭南袖手旁观,南方的叛乱就不是什么大事,如果岭南也掺和进来,就非常严重了。
裴淑英也是瞠目结舌,人家也懂这个,毕竟她爹实在是太懂了,甚至比杨约看的都通透。
“此事不能让玉致知道,”裴淑英色变道。
杨茵绛点了点头,一脸无奈道:“本想着这次路过洛阳,给她一些方便,好早早怀上太子的孩子,如今看来,暂时不必了,也瞒着淑仪和凤儿吧,她们三个平日比较亲近,万一说漏了嘴。”
崔谓道:“太子的意思是,您私下嘱咐世子,让世子来劝陛下,当今之世,也就世子一个人,能劝的了陛下了。”
“他没有这个本事,”杨茵绛道:“陛下让杨暕去江都,郢回就劝过,还挨了一顿训,劝不住的,陛下和皇后对江南太过向往,就算冯盎真的反了,江都也不会有问题。”
崔谓叹息道:“江南如果不能尽早平定,荆州那边,四郎是顶不住的,一旦让萧铣霸据荆州,这乱子就没完没了了。”
“那也没办法,”杨茵绛面无表情道:“世事如此,非我等所能改变,陛下带着左右翊卫和左右备身府,我们的安全没有问题。”
这就是女人和男人考虑方式的不同。
杨茵绛只想着叛军不会对她们造成威胁,不会像杨铭那样,去思考叛军会给这天下带来多少灾祸。
而前方车队中,收到奏报的杨广,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精神大振。
为啥?北征不利,威望受损,他现在也需要重新竖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在他看来,冯盎如果不乱来,无妨,要是敢乱来,他便打算一劳永逸的解决岭南问题。
首先,他有这个实力,其次,他打岭南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
正常来说,江南乱成那个样子,谁都知道岭南是个火药桶,一般都会选择安抚,免得这个火药桶给炸了。
但是杨广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撸了冯盎的左武卫大将军。
人家冯盎真的不想反,但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暗示冯盎,你早晚会收拾人家。
为了自保,也不能不反了。
当然了,冯盎这种世家大族造反,口号一定是伟光正的,绝对不会牵扯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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