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太后就没再多说过什么,只是留着她喝茶吃点心,一直留到了傍晚。
傍晚时宫门要落锁,朝臣们无旨不得在宫中过夜。太后又是女眷,他们更不得整宿候在她殿前。
殿前因此顺顺当当地清净了大半,只有几名姜家来求情的女眷仍在殿前长跪不起,太后往窗外看了看,嫌她们行事太蠢,遂告诉顾燕时:“你从后门走吧。回宣室殿告诉张庆生多差些人守着,哀家看她们也不敢硬闯。”
“诺。”顾燕时恭谨福身,就从慈敬殿告了退。
自此之后她没再到慈敬殿,但各方的议论半分不落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首先便是那太常寺丞姜文柏已入了大狱。其实那日与苏曜争执的还有姜高懿本尊,只是姜太傅抱病已久,太后顾念他从前的功劳,让他暂且留在府中安养罢了。
但因姜文柏入狱,朝臣们已争执四起。想保姜家的自然不在少数,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姜家虽然此番做得出格了些,却是好意。
欲借此除掉姜家的却也大有人在,说出的话更义正辞严,斥责姜家为了一个静太妃枉顾圣体安危乃是本末倒置。
第三日清晨,苏曜从昏沉的睡意中醒来。
顾燕时早听陈宾说过他今早应该会醒,她于是半夜就睡不着了。这两日她都睡在茶榻上,醒来闲的没事总忍不住盯着他看。
后来她索性下了茶榻,跑到拔步床那边,轻手轻脚地摸进内侧,与他一起躺着。
是以苏曜醒来的时候,稍稍一动,就发觉身边多了个人。
“你醒啦?”她温柔的声音里带着惊喜,“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么?”
他怔了怔,不自觉地笑起来,翻身将她搂住:“没有。”
“那就好……”她松气,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了靠,软软地依偎在她怀中。
苏曜很满意,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问她:“这两日有什么新鲜事?说给我听听?”
新鲜事?
她正自一愣,看见他那等着看热闹的坏笑便懂了,垂眸轻道:“姜家慌了。”
“哦。”他悠然地打了个哈欠,“怎么个慌了?”
“他们知道你还没醒,都跑去求太后。后来是看太后实在不愿见他们,昨日宫门落锁后男丁就都回了家,余下的女眷跑到了宣室殿前来跪着……”
他一边听她说,一边感觉她的手在被子里不老实地攥住了他的袖子。
苏曜听出她的声音也有点发虚,反手将她的手一抓:“怎么了?”
“……昨天太冷了,还下了雪。”顾燕时低头,“我让宫人们拿了手炉和蒲团给她们,还让御膳房备了几次姜汤。”
苏曜眯眼,笑了声:“很好。”
“别生气嘛……”她的声音变得瓮声瓮气的,“姜太傅和他侄子闹事,跟女眷们又不相干。”
“我没生气啊。”他顿了顿,“我是认真说,很好。”
她拧眉,抬眸看他,他啧嘴冷笑:“姜太傅自己先被我气得吐血,我也理亏,便不多说什么了。那个姜文柏……”他克制不住又冷笑了声,“之前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在学子间煽风点火,闹得那么欢,如今出了事就推女眷出来吃苦受罪,真有他的。”
顾燕时抿唇:“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曜想了想:“一会儿宫门开了,男丁还要进来吧?”
“应是。”她点点头,“前两日都是宫门一开他们就到的。这个时辰,人估计已在门外候着了。”
“到时候就让张庆生宣他们进来。”他沉吟着,顿了顿,“若有别的朝臣觐见,一并宣进来,我会会他们。”
她看着他,看到一种显而易见的要挑事的味道,可她竟然并不觉得讨厌。
若放在以前,她一定觉得他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烦死了。
顾燕时心下揶揄着自己,悄悄抬了抬头,在他下颌上吻了一下。
他猛地看过来,低笑一声,不由分说地回吻过来。
二人温存了近一刻,顾燕时让张庆生端了早膳进来,待得苏曜用好早膳,朝臣们就已到得差不多了。
顾燕时知他要见人便想避开,却被他扣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