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叶掀起马车帷帘后便侧了侧身,好让姑娘能看见正站在车前的太子。
沈晗霜听见了祝隐洲唤自己的小名,自然也听见了他的询问。
祝隐洲其实并不常唤沈晗霜的小名,但似乎,他很是知道在什么时候唤那两个字最有作用。
最能让沈晗霜对他心软。
可沈晗霜却没有立即让他如愿,反而故意问道:“方才出发之前,你怎么不说想和我同乘一辆马车?”
祝隐洲温声说:“若当时便提起,我可能再也进不了明府大门了。”
沈晗霜的外祖母和舅舅或许不会当面直接说什么,但明姝雪恐怕会恨不能亲自上手将他从沈晗霜所乘的马车上拽下来。即便明姝雪忍住了没动手,她那道格外防着他的眼神应也不会轻易从祝隐洲身上移开。
祝隐洲想离沈晗霜近些,再近些,甚至想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他和沈晗霜都知道他们正在重新了解彼此,好好和对方相处。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都想将每一步都走得更稳更踏实些。
但其实说到底,如今他们之间还并未重新拥有一段称得上是亲密的关系,起码还不是能让沈晗霜的家人们放心且愿意让他长久与她独处的关系。
男女有别,在沈晗霜的家人面前,该有的分寸不能没有。祝隐洲不会在不合适的时候用自己的心意去挑动她家人的警惕心,让他们心生忧虑。
可从洛阳回长安需要好几日,除了夜里在客栈休息之外,赶路的时候要远比下车的时候多。近来祝隐洲每日都能与沈晗霜在一起待很久,他不能忍受如此长久地与沈晗霜分开。
所以祝隐洲才会先规规矩矩地在明家人面前与沈晗霜保持合适的距离,又在出城后忍不住说想与沈晗霜同乘一辆马车。
沈晗霜也明白祝隐洲的这些考量。
所以她虽然故意多问了这么一句,却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春叶去了另一辆空着的马车后,祝隐洲便如愿步入了沈晗霜所乘的马车。
在祝隐洲俯身走进马车,朝自己走来时,沈晗霜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身后。
在马车的一角上,掀起帷帘便能轻易看见的地方,正悬挂着那串祝隐洲亲手做的枫叶蝴蝶风铃。
她不想让本应该迎风飘舞的风铃被关在黑漆漆的匣子里,所以把它系在了自己一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
即便驾车的人再小心仔细,马车在行驶途中也会不可避免地摇晃。是以沈晗霜取下了那些小铃铛,想听那种灵动悦耳的声音时可以再挂上去。以免一路都晃悠着响,听久了或许会觉得累。
“我消瘦了许多之后是不是变得难看了?”祝隐洲在马车内沈晗霜左手边那一侧落座,见她仍看着那串风铃,忍不住出声问道。
“要把风铃挂到车内来吗?”
沈晗霜心神微顿,她收回目光,看向祝隐洲。
他的神色倒是如常,可她怎么莫名从祝隐洲的
话里听出了几分低落和……委屈?
语气里似乎还有些不知是不是她听错了的醋意。
祝隐洲方才竟然是在和一串风铃吃醋吗?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风铃。
他还有意提起她之前说他瘦了许多的事。话里话外可怜巴巴的,像是毫不遮掩地故意想让人心软。
沈晗霜反问道:“风铃自然要见风,挂进来关着做什么?”
得了这句话,在从明府门前出发时便代替了车夫,为太子妃驾车的断云才从马车外面放下了帷帘,随即令整个队列继续往前行进。
方才断云也听出了太子殿下的话里似是有想和一串风铃争宠的意思,不由得在心底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