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微微掀开大氅,沈良玉加快脚步。
退守逸城并不意味着可以高枕无忧。
请朝廷再度增兵的信报是送出去了,但更要紧的是想办法探查郢川实际的兵力和布防。
自然,奎州境内的赤林军亦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之后怕是还会有几场恶战。
烛火摇曳,一缕安静微弱的暖光透出窗外。
沈良玉顿住脚步。
他今日在衙署遇着甘弈,听说江沅的烧还未退,不免有些担心。
在窗畔犹豫片刻,沈良玉推门走进屋中。
桌上烛火明亮,人却已经睡下了。
少女侧卧榻上,只露出半张面庞。乌亮长发顺着一侧肩膀滑下,露出光润白皙的脖颈。不知是不是发烧的缘故,面颊微微泛起红晕,像是染上了一层霞霜。
淡淡烛光笼罩着婀娜身段,粉雕玉琢般的容颜格外安娴静好。
说是一幅美人图也并不为过——如果不是人睡得四仰八叉,还把被衾踹到了床下的话。
沈良玉不觉弯起唇角。
他早就见识过这人睡觉有多不老实。
走到床榻旁,沈良玉俯身拾起被衾。
走到近处,才发觉榻上人发梢微湿,唇瓣红得格外靡艳——显然是病的乏累,盥洗过后便匆匆歇息了。
抬手在额上试试,烫的灼人。
沈良玉不觉皱眉。
他帮江沅盖上被衾,仔细掖好被角,刚待要去熄了桌上的烛火让人好好休息,便见着榻上人囫囵翻了个身,一脚又把被衾踹下了床榻。
沈良玉:……
只得无奈又拾了一回。
江沅这次还算是配合,没有再当着沈良玉的面把被衾踢飞到床下,只是卷着被角滚了滚,把大半床被衾挤到旁边,只留下一小片盖在身上。
她缩缩身子,抱牢被角,脸颊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嫣红色。
起了温病最怕受凉,若是这病再绵延几日,必定又要多受些罪了。
沈良玉犹豫片刻。
他解了大氅,脱下靴子,把外衫放到春凳上。
若是榻上这人醒过来,定是又要骂他“下流”。
被衾刚展翅朝床下飞了一半,便被稳稳地捞了回来。
旁边有人一直帮忙掩好被衾,江沅明显安静许多,原本轻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自然弯成好看的弧度,睡得格外香甜。
沈良玉觉得,这温病应该是渡到了他身上。躺的好好的,便没来由地起了一身燥气。
……
到了后半夜,江沅迷迷糊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