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直言不讳了。”庞凡林敛起面上的笑意,也不再绕圈子。
“以此等赫赫战功,却囿于奎州,做个小小的宁朔将军……着实有些可惜。”
“庞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赤林军已然深入熙州。待到跨过梁州界,距离平津城便只有一步之遥。”庞凡林轻啜一口茶。
江沅摸摸耳尖,没有应声。
她自然知道前方的战况,只是不明白这“着实可惜”与“一步之遥”之间有什么关系。
“将军可曾想过,如若……最终是郢王胜了呢?”庞凡林放下茶杯,观瞧江沅面上的神色。
“我只管护好一方百姓。”江沅脱口道。
削藩的成败,乃至于权力的更迭,那都是皇帝老儿该考虑的事情。
她只能尽自己所能,再不让那日东郊发生的事情重演一遍——
能做多少便做多少,能做多久便做多久。
“庞大人今日来,不是只想与我分析当前的战事吧?”
江沅方才被庞凡林绕的云里雾里,眼下倒是隐隐从话中琢磨出些别的味道。
她虽然不懂官场那套,但以往在江湖上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还不至于听不出庞凡林话里另有他意。
庞凡林笑了笑。
来见江沅之前,他让人把这位宁朔将军的底细好好查了一遍。
没想到一个不曾读过什么书的莽夫,脑子倒是机灵,难怪能在阵前用兵如神,让殿下如此想将之纳入帐下。
“如今战事方炽,郢川正是用人的时
候。”庞凡林顿了顿,试探道:
“将军少年英才,一身好本事,若是能投奔郢王帐下,前途当是不可限量。”
讶异之色在清丽的眼中一闪而过。庞凡林话说的委婉,但江沅已然明白这人的来意了。
“我的前程不劳别人费心。庞大人还是请回吧。”
“不急,请将军容我把话说完。”庞凡林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恼。
他泰然自若地又喝了口茶,目光落到屋中一角。
桌案后的格架上放着把匕首。
黄铜手柄,蟒皮刀鞘,看上去平平无奇。
“真是把好刀。”
庞凡林把目光转向江沅,意味深长:
“只是不知,霍延的这把爱刀,如何到了宁朔将军手中?”
江沅的心倏尔一沉,下意识攥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