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丰抓起自己书包就想跑,跃过一排桌椅才发现后门被废弃的旧讲台堵得死死的。
冉青庄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死人。雄狮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里出现别的雄性,发现了,就攻击。
糟糕了。
我站起身,挡在他和兆丰之间,明明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面对他却很心虚。
“你们在做什么?”他双手插在裤兜里,门神一样立在教室门口,视线从兆丰身上缓慢移到我身上。
我一激灵:“补课。”
“补课?”冉青庄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是明显不信的神色,“南职的垃圾找你补课,你就给他补了?”
兆丰一看不是老师,也没在怕了:“喂,别以为我怕你啊!”他撩起袖子,一副随时奉陪的模样。
“我知道你,南职的小混混头子。”冉青庄欣然应战,将手从口袋里抽出,也开始撸袖子。
“朋友多就是混混头子吗?那你不是也差不多?”兆丰将书包丢到一边,嘴上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是南职的小混混,你就是宏高的小混混。”
这句话简直是踩了冉青庄的雷区,他面色一变,作势就要上前。
年级主任为了震慑冉青庄此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再打架,就要把他开除。
我马上拦在他身前,不让他靠近兆丰半步:“你别冲动。这会儿打架会引来保安的,要是陈主任知道了又要叫你奶奶过来,你……你忍心看她为你担心吗?”
冉青庄阴沉着脸,并没有就此罢休:“让开。”
兆丰还在那儿挑衅:“季柠你让开,我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我简直都想冲过去打他一顿,冉青庄就算让他两只手打翻他那都是绰绰有余的,真让冉青庄过去,明天我就得去医院看他了。
“你再不走我就不给你补课了!”我回头朝兆丰吼道。
补课的威力还是很大的,兆丰“切”了声,捡起地上的书包,拍了拍背到肩上。
“那你可得防住了,他只要冲过来我就只能打了哦。”他绕开我和冉青庄,用着并不急迫,堪称从容的姿态走出教室,消失在了门外。
冉青庄期间有要冲过去的苗头,被我猛力按着胸口推到墙边。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和他动手,后脑勺重重磕在黑板上,脸上立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对、对不起……”我手足无措,想去查看他的伤势,还没碰到就被狠狠打开。
“别碰我。”他摸着后脑勺,仍没有换过劲儿。
兆丰应该已经走远了。
我退开一步,远离他,再次解释道:“他真的就是来找我补课的,你相信我,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冉青庄看了眼指尖,垂到身侧:“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又凭什么相信他?”
他胡搅蛮缠着,似乎已经认定我是个私联外校人员,和对方里应外合意图捣毁宏高的叛徒。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表达得很清楚——我如果要和垃圾做朋友,我就是自甘堕落,也是垃圾。
“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就为了一条狗吗?”
他眯了眯眼,语气森然:“就为了……一条狗?”
我知道小黑对他来说不止一条狗,那更像一个心结,一个从童年到少年的噩梦。
但我更知道,他这样的状态是不正常的。
我提高音量:“你说你和你爸爸不一样,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暴力又不讲道理。你找到杀死小黑的凶手又能怎么样?杀了他们以暴制暴吗?那只是一条狗,你要为此断送自己的前途吗?”
如果是在别的情况下,我的话冉青庄或许还能听进去一些。但那会儿条件太差了,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中。他完全就跟毫无理智的野兽一样,非但没冷静下来,还因为我的话更暴怒了。
赤着眼,他扑过来,揪着我的衣襟,粗鲁地将我按在课桌上。我以为要被打了,抬起胳膊护住头脸,双眼紧紧闭起来,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我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冉青庄俯视着我,眼里盛着冰焰,另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掺杂其中。
但很快,这些零碎的情绪就消失了,当他对上我的双眼时,眸子里便只剩下全然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