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削爵一事争论了快一个月还没有结果,皇帝的诏令被压在了尚书省,恐怕皇帝的耐心已经不够了。
王妡落下一枚黑子,“听闻左大父与祖父重又书信来往。”
听到这个称呼,左槐捏着白子的手一顿,回道:“臣与王公多年好友,听闻他如今在修书,便去信问上一问。”思索了片刻才落下白子。
皇帝还没有册封太上皇、太后这些,王准作为皇帝的祖父,在没有爵位的情况下只能被尊称一声“王公”。
以前,左槐对王妡都是用“你祖父”这个称呼。
左槐与王准少年相交,情深义重,却在王妡称帝前夕几近决裂。左槐以为是王准要称帝,他不能接受好友竟然……谋朝篡位。他万万没想到,要谋朝篡位的不是好友,而是好友的孙女儿。
左槐借着去拿白子的动作,隐晦地看了一眼皇帝。
都说面由心生,多年前的王妡是端庄秀丽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不怒自威的帝王,少有人敢直视圣颜。
“祖父很多年前就想注释《中庸》,朕还记得祖父与左大父在家中辩论,鞭辟入里,十分有趣。”
左槐忙道:“不敢当陛下赞,只是臣多年前的一点儿拙见。”
王妡道:“君子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
左槐道:“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
王妡落下一枚黑子,说:“左相公,你输了。”
左槐立刻起身,朝皇帝奉手躬腰:“陛下棋艺高超,臣自愧弗如。”
王妡起身,负手离开,临走时道了句:“左卿谦虚了。”
直到皇帝的仪仗全部看不见左槐才直起身来,额上有汗。
临近五月的天已经相当炎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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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朔朝,朝廷下诏元始二年恩科定于九月二十一于礼部贡院开考,取博学鸿词科、南郊大礼科、明法科、明算科、将帅科、力田科之天下学子。
同时下诏,于元始三年始,朝廷科举每三年一次,是为常科。常科置进士科、明经科、明法科、明算科、大礼科、武安科共六科。
科举取士不限门第,在前梁时最初是一年一次,后完全根据梁帝的喜好举行,有时一年两年,有时五六年都没有贡举,开的科目也是五花八门。
现在算是正式定下了贡举常科,省试的地方也彻底定下来在礼部贡院,礼部专设贡举案,主管学校经籍、科举发解及礼部试,事关与讲筵官赐书、修史等事务,长官为礼部郎中。
汪云飞用眼角瞅着易珂,这一局,是他们礼部胜。
易珂倨傲地回瞪汪云飞,似乎并不在乎这一局之输赢。
散朝后,易珂去找左槐,想说说此次恩科之事。
这次恩科,除了他易珂这个知贡举,就没有礼仪院其他什么事了。
封装、誊录、对读、审阅、复核这些全部都是礼部的人,同知贡举还是汪云飞,易珂都已经能想象得到这次恩科自己会被架空成啥样了。
皇帝欲重启三省六部职事在朝堂上不是秘密,支持对反参半,易珂便是持反对意见的。
朝堂官职因为梁太祖的一通操作职权责很混乱,终梁一代,不是没有想改革官制裁撤冗官的梁帝,皆因为重重阻碍没有彻底执行,反倒让本就混乱的官制变得更加一团乱麻。
散官、寄禄官、职事官、差遣、兼差遣、勋阶、爵品,能把人绕晕,俸禄的计算也是乱七八糟。
就比如吴桐现在的官衔:
朝散大夫(文散官从五品下)、右谏议大夫(正官寄禄官正四品下)、江南东路转运副使(职事官)、检校江宁府尹(兼差遣)、上护军(勋九转视正三品)、赐紫金鱼袋。
那么,吴桐领哪一个官阶的俸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