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漠河瞧着杯子里晶莹剔透的玻璃块,它们被汩汩涌起的气泡撞得微动。
堂哥继续道:“诶,说真的,你跳街舞不是特别帅吗?一会儿她来了你就当众跳一场,她立马……”
陈漠河蓦的把气泡水放在托盘上:“你当我是酒楼上唱小曲儿的么?”
“诶,不是,”堂哥被呛了一下,赶忙解释,“穆家也是海京的高门大户,虽说和我们比……”
“我有事,先走了。”陈漠河甩甩指尖的水汽,朝外走去。
“啊?你干嘛去?”
身后的人群拥挤推搡,身前俱是兴奋挥舞的手臂。
陈漠河从人群中挤出去,头上的欢迎帽滑落,身上的彩带也滑落,欢呼的人群被猝然推开,杯中的香槟洒在空中,擦过他的袖口。
“你去哪儿啊!”
他朝着交错灯影之外门口那一片天光而去。
王哲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
他被这欢聚的氛围砸得懵懵的,忽然见道人影从狂欢的人群拥挤中冲出,好像冲破了道看不见的玻璃门,以至于一个踉跄。
陈漠河的声音压过震耳欲聋的噪音:“回学校。”
“陈漠河?你去哪儿啊?”
堂哥追出来,在车屁股后面吸了几口尾气喊道:“别生气啊!不是,你不想跳就不跳嘛!走什么啊!”
一个栗色长卷发的漂亮姑娘端着酒杯走过来:“他走了?”
堂哥见到她,指着空荡荡的大路,耸耸肩道:“你今天是见不到他了。”
她浅浅一笑:“没关系,我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陈漠河上了车,抬眸,见车辆显示屏上的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过。
“几圈了?”
烈日炎炎的操场上,周黑雨是唯一一个还没完成跑圈惩罚的可怜鬼。
“还有四圈!”许沐阳在树荫下朝她喊。
“组长加油!”
“组长你最棒!”
“组长加油!”“组长你最棒!”
他们居然还喊出来节奏来了。
可周黑雨只想让他们闭嘴,但她现在满身大汗,眼前一阵一阵的晕乎,连喊话的力气也不太够。
她要保存体力,还有四圈,只好咽了口口水润润干涩的喉咙,继续跑起来。
陈漠河来到操场的时候,周黑雨正跑到远处,横跨整个操场的直径,人影看不大清。
其他第十二组的组员聚在树荫下看着,许沐阳站在操场入口翻漫画书,不时抬头。
陈漠河问:“她跑了几圈了?”
许沐阳比个手势:“八圈!这是第九圈。”
“你们为什么不跑?”
申玉洁道:“周黑黑说把你开除了,老班就把你扣的分数除去了,我们只用跑五圈。”
“她为什么还在跑?”
申玉洁张了张口,和苏臻对视一下,讪笑着什么也没说。
苏臻接过来话茬:“她是替你跑的,所以是十圈。林顺顺索性就当成原先的十一圈罚了。”
陈漠河蹙起眉头,这是替他受过。
周黑雨低着头,面颊上红了一圈,刘海被打成一缕一缕的黏在额头上,衣服前襟透湿了,背上也一片湿濡,腿脚都没有力气,四肢都像沙袋捆着似的不住下坠,跑得很慢,步履踉跄。
陈漠河绷紧了唇,近前去,展臂拦住她:“周黑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