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站在颜府书舍外,足足看了颜问慈半个时辰。
他没有出声惊扰他。
我亦没有出声惊扰他。
颜问慈临窗而读,身上是一件竹青色长衫。
有风一段,催翻了书页儿。
颜问慈蓦然回首看向窗外,见了来人后,也不惊惧,只轻声道。
“殿下?”
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都未曾听清,我从暗处逃也似的走了。
这一路上,我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衫,明明是个晴好的天儿,我却有些心灰意冷。
我不肯穿他赏下的那些衣裳,是觉着那些衣裳,原该是我自己挣来的一段锦绣。
而不是谁起了兴赏我穿。
那不体面。
颜问慈是颜太傅的长孙,论课业他并不输我什么。
甚至比之我苦心孤诣的求学,他只是随意看看,便能和我平分秋色。
原来世上的不公,不单是你出了头,别人要来害你阻你。
而是不论你怎样在暗处使劲,总有人能云淡风轻的赢过你。
。。。。。。
其后几年,皇城中发生了几件大事。
陛下驾崩,举国大丧。
太子继位,科考在即。
我与颜问慈同进贡院,三日后出。
金殿再试,我进一甲头一等,成了这一朝里,头一位状元郎,陛下点了大理寺少卿一职给我。
颜问慈位居榜眼,却被点了武将的缺,不日便要赴往嘉峪关任职。
我彼时还住在颜府之中,待到各路恭贺都结束时。
颜问慈便同我一道回了颜府。
路上月色初现,颜问慈酒量不海,殿上被陛下劝了三五杯祝捷酒后,走路已不大稳当。
他低垂着眸子,似有心事,始终不肯坐马车,只说颠腾起来他定是要把御酒吐尽。
我无奈,只得伸手托着人往府中慢走。
颜问慈东倒西歪,眼中似有薄泪,一路依在我肩头,不无伤心的说道。
“我这一走,再想见她,便得挣了军功才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