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顾潇潇依约而去,沈思渊在那里等候多时。入了秋,晚间有些凉意,顾潇潇去抱他时,能感觉到他周身布满寒气。
“怎么约在这个地方了?”顾潇潇担心他的身体。
“这里安静。”沈思渊说道。他既然以新形象重新示人,自然不比从前那般姿意妄为,若是想见顾潇潇,依照旧历又麻烦又繁琐。就算到了安平殿,也免不了受人耳目,不如这里来的清静自在。
“你的身体,太医怎么说的?”
沈思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坐垫,两人靠着假山席地而坐,听到顾潇潇这样问,他轻松一笑:“太医说的跟在渭河差不多,只需要慢慢调理即可。”
“靠谱吗?”虽说沈思渊是皇上,但他前些年的做派有目共睹,顾潇潇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张旭和司徒轩都是我一手提起来的,原来身上的旧疾就是他们给看的。”
虽说沈思渊正直盛年,但毕竟前些年作践自己的身体,沉疴已久,宫里就算有再好的补品,若是没有好的医生也无济于事。
“我把他们开的药方跟我们从渭河拿过来的药方做了比对,只不过我们用的药材确实比他开的稍微名贵了些。”他们回来之前特地去找了那名大夫,让他给开了许多调理的药,一来是在路上可以方便抓药,二来回到宫里也可以用此药方,测试一下他们的真心。
顾潇潇悬着的心可算放心下来。
确定沈思渊的安全,顾潇潇的心情一扫从前的阴霾,变得像秋日的夜空一样高悬明亮。她开心的与沈思渊说着这几日的生活。
从白玉笙适应宫中的生活,到满月与晓月在教她宫中礼仪,八宝带着她去宫里溜了一圈儿,她回来兴奋的半夜没睡着觉。
他们三人别提有多羡慕白玉笙了,见识过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进宫之后不用经过嬷嬷教习、不用从最低贱的活着手、不用每个宫殿轮番当差,祈祷着千万别遇到不好的主子,她多幸运,一下子就遇到了顾美人这样善良的主子。
每当这个时候顾潇潇都非常小心,生怕他们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惹着白玉笙在宫外的伤心事。
但情况显然让顾潇潇觉得自己的担心很多余,他们几个人玩的别提有多好,连打麻将都不让她参与了,美其名曰说是让她准备后几日的册封大典。
内务服送来的衣裳首饰别提有多繁琐,顾潇潇试穿了一次,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封妃之后,每日要去皇后宫里晨昏定醒,想想都有点后悔。
“你呢?”顾潇潇自顾自的说着,眼睛扫了一眼沈思渊,他正眯着眼睛,指着下巴看着自己,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沈思渊回宫之后的生活就比较无聊,刚回来的那半晌,和皇后宫在安平殿叙叙旧,说到他走之后内宫和朝堂的变化,又和她讲了一些出宫后的所见所闻和自己的想法。
其他几日也没见后妃,倒是去瞧了淑妃一眼,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毕竟是自己身体的孩子,还是要礼貌的关心一下。
最大的压力就是来源于沈思沐和朝臣,奇怪的是自从回来之后,沈思渊并没有从前那般高高在上,倒是朝臣们都惊讶于他的变化。从前恨铁不成钢的人现在都扬眉吐气,每日上朝,个个满面春风;从前站在沈思沐那边势要压他一头的人,变得唯唯诺诺。
再加上有袁素衣和陆燕坐镇,大理寺那边很快就把齐慎言的事情审理清楚。审批文书送到沈思渊面前,他在朝堂之上,着重讲了这件事,真真正正做到了让他们刮目相看,也起到了一个敲山震虎的作用。
只是沈思沐的态度太过暧昧不清,这次回来之后,他好像变得很难懂,从前的他在沈思渊面前从来不顾忌自己的野心与抱负,但如今无论沈思渊说什么,他总是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几天下来,沈思渊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一见到他更是浑身发毛。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像是钝刀子在你身上一点一点的割肉,但你嗓子也被割掉,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直到东方微亮,才依依不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