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犹豫了片刻,见案上有一个茶壶,略倒了一些在桌上,用手指沾了几下勾勒出一张简略的地图。
“这里是燕凉关,从燕凉关至京途中,有几处地方,分别是平渡峡……”
她边画边讲解,将几处适合设伏的地点都标了出来。
她从小在边关上大,从燕凉关回京的这条路不知跑了多少遍,早就烂熟于心。
谢停舟默默听着。
他这几日没歇好,白天好几次想要入睡都被时雨的马蹄声给吵醒。
他半阖着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已不知神游到了哪里。
“殿下?”沈妤抬眸看去。
谢停舟回神,“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妤眉心不经意蹙了一下,刚站起身,就听谢停舟道:“会下棋吗?”
“啊?”
“你,会下棋吗?”谢停舟又问了一遍。
沈妤看向塌上的棋盘,“会一点,但下得不好。”
“无妨。”谢停舟手指微微抬了抬,示意她坐。
沈妤执白,谢停舟执黑。
谢停舟下棋下得极好,每次沈妤落子,他几乎不用考虑地就紧随其后。
车厢内暖意糜糜,加上嘀嗒嘀嗒的落子声,哄得人昏昏欲睡。
沈妤全神贯注,每次谢停舟看似随意的落子,都把她逼得进退维谷。
起先还好,后来下得越来越慢,谢停舟落子后,她捏着白子半天没动,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想从上面找到生路。
半晌,她抬起头,“我认输。”
话说出口,才发现谢停舟已靠着软枕闭上了眼。
他鼻梁很挺,眉眼英挺而疏冷,发丝散落在月白的袍子上,黑白相间如同浸染了水墨。
看上去毫无防备,好似只要一伸手就能立刻了结了他的性命。
沈妤看了一会儿,轻轻放下手中的棋子。
等她出去,谢停舟睁开了眼,眼底毫无疲色。
“我闭眼假寐,他没有对我出手。”谢停舟对刚进来的兮风说。
兮风表情严肃,“殿下不该这样以身犯险。”
谢停舟斜睨他一眼,“你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我武功尽失吧?”
兮风说:“属下不敢。”
“此人身份仍旧存疑,不知道是哪一派派来的。”
兮风道:“不过我看他的刀法,像是师承君松先生一脉。”
“但又不完全像,用枪倒是有些石家枪的影子,像是糅合了几家的功夫,学得太杂。”
谢停舟也纳闷了,君松先生轻易不出山,既能成为他门下弟子,那就不可能再去学石家的枪法。
有趣,谢停舟似勾了笑意。
这几年他在北临纸醉金迷,已经许久没有过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让人想把他身上一层一层的皮给扒开,看看里头到底藏了什么。
①氍毹(qúshū):古代毛织的布或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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