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比沈夫人到得稍晚,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她站在廊下没再往前走,表情有些呆滞地看着来来往往搬东西的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妤刚好看见了她,轻暼一眼,“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了?”
沈夫人指着沈妤,气得说话都在抖,“我,我我我要报官!你擅闯民宅带人行窃。”
“你报啊,”沈妤站在台阶上垂眸道:“现在就派人去,不敢吗?要不要我替你报?”
沈夫人进退两难。
她不敢报,因为一旦报官就暴露了沈妤还活着的事实,他们私下发丧一便暴露无遗,说轻了是争夺家产,说重了就是欺君。
她们以为拿捏住了沈妤,何尝不是沈妤拿捏住了她们。
府中有家丁,可她不能叫,因为知道内幕的人少之又少,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件件金银玉器被搬走。
沈夫人慌乱间终于看到了沈嫣,冲上去拉住她,“你快想想办法啊。”
沈嫣抿了抿唇说:“让她搬吧。”
“什么?”沈夫人大惊失色,“这是我们的东西,怎能让她带走?”
沈妤冷笑,“你们的东西?搬的都是我母亲的陪嫁,这种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沈夫人胸口起伏,忽然恶向胆边生,沈嫣一看不对劲,拦都没来得及就看她拔出头上的簪子就往沈妤身上刺去。
沈夫人哪里是沈妤的对手,抓住沈夫人的手腕一推,沈夫人顿时摔倒在地,披散着头发好不狼狈。
“娘!”沈嫣赶忙冲过去。
沈妤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你名义上依然是沈夫人,父亲留下的东西,我只要他的那副铠甲,其他的都留给你们,我娘的东西,我要原封不动带走。”
沈夫人拨开头发,“若是沈仲安看见你如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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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想想若是他看见您如今的样子,”沈妤扬声打断她,“会不会后悔娶了您了呢?”
沈夫人心上如同挨了一记重击,一下怔在原地,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
她从前不是这样的。
她待字闺中时听说要嫁给沈仲安做续弦,当时是拒绝的,觉得一个常年征战,五大三粗的汉子,定是满身臭汗,哪懂什么风花雪月。
后来在沈仲安回京时,她曾偷偷去看过一回,原来他并非她想象中那般。
大将军面容英俊,坐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百姓的欢迎,是何等的潇洒和风光。
她那时便动了心,后来打听到沈仲安对先夫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是个会疼人的,她更是盼着早早地嫁进沈府。
可后来的一切,生生打碎了她的幻想。
她还记得新婚之夜沈仲安对她说的话,他说:“娶你非我本意,但既然娶了你,你今后便是沈家人。”
听听,在他眼中,她不过只是沈家人而已。
哪儿来的什么关怀备至?他对她不过是相敬如宾。
同在一个屋檐下,却陌生得如同路人,他心里念着的始终是他的亡妻。
她后来才知道,是诚安侯逼迫着他娶她,那时还是十几年前,沈仲安根基远不如之后深,是以被迫娶了她。
他那一双儿女从不假他人之手,总是带在身边,她空背着“母亲”的名号却不担教养之责。
后来她有了身孕,欢喜之时心中却很难不生出怨念。
每次她抱怨时沈仲安都是闭口不言,说得多了,他回府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后来更是一两年才回一次。
他在边关驰骋疆场,她在京中守着活寡,那满腹的怨念无处纾解,最终硬生生将她变成了怨妇,将军府也渐渐成了后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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