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的手熟练握住把骨刃。这把骨刃上有勾刺,勾刺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刺,能把血肉活生生牵连出来,让人痛不欲生。在沈摧玉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兰山远将骨刃精准地扎入他的左手腕。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刃尖恰好嵌入沈摧玉的关节。随后,兰山远轻轻一转手,眼中无悲无喜。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结界内。剑道兰山远抽刀,表情毫无波动。沈摧玉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如果刚才只是被精神羞辱,现在受到的就是肉||体摧残。眼前人分明像术修或者药修,却比性情最恶劣的剑修更懂得怎么折磨人。沈摧玉注视着兰山远,明是这副惨相,他的眼中依旧带了不甘和觊觎,甚至还有欲望。兰山远垂眸,嫌恶几乎不加掩饰。“之前在西寰,你还是没长记性。”他站起身来,投向沈摧玉的目光宛若在看死物。沈摧玉眼中的痴迷变成呆愣,旋即变成震惊。“那时候是你,是你?”他喃喃自语。巷子里传出极轻喘息声,只有高阶的修士才能听到。兰山远的表情微变,将刀收回纳戒,也丢掉原本要折磨沈摧玉计划。他抛下失魂落魄的沈摧玉隐身离去。结界内拟出数条巷子,问泽遗躲在最不起眼的巷子内紧闭着眼,手指掐入掌心,生生掐出道血痕来。他的右眼重新恢复成银蓝色,眼边的血丝也缓慢褪去。心脉算是护住了,但他还得进一步稳固周身的气,才不会让人看出端倪。否则就这副模样,兰山远肯定会担心。“你是持明宗这一辈的副宗主?”这是谁的声音?问泽遗猛地睁开眼,眼前却空无一人。声音在他的识海中。“本尊想和你交流,用不着亲自出面。”识海中的声音得意得很。问泽遗重新闭目入定,意识潜入识海之中。他的识海是片湖泊,仙鹤和白鹭经常在湖泊停留。湖边盛开着桃花树,再远还有如火的红枫,绿意一望无际。一个模糊的高大人影站在湖泊中央,能看出头上明显长了魔族才有的角。“您是借着冷刺上的魔气,附着在我身上。”问泽遗毫不留情拆穿了故作高深的穹窿。“不请自来潜入我的识海,未免有些不礼貌。”听到他的话,穹窿不怒反笑:“有意思。”“那群老古板,还能教出你这么有意思的后生。”“反正本尊也活不了几日了,你觉得无礼,本尊也没办法。”他无所谓道。“本尊来寻你是谢你解决沈六,给你报酬。”“小子,你是在偷偷修魔吧?”“请别信口开河。”问泽遗面色不改。“我只修剑道。”“魔道中也有剑道。”穹窿啧声,“你敢做不敢当也无妨,反正你修没修魔,我当然能看出来。”他兴奋道:“小子,本尊看你根骨清奇,想不想弃明投暗,继承本尊的衣钵?”问泽遗:?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不愧是穹窿,想一出是一出。问泽遗客气道:“魔尊殿下,我师尊他老人家已经飞升几百年,我也不需要第二个师尊。”修魔确实可以助长修为,但他这炮灰得先有命修炼,才有福分享受。“你以为本尊瞧得上你?”穹窿不满。“要不是宁康根骨比路上跑的野猪还差,本尊又看现在当魔尊的小鬼不顺眼,谁会来寻你。”他嘿嘿一笑,诱惑问泽遗:“你继承本尊的魔功,不光能隔应魔族,还能隔应持明宗,你又能独步天下,岂不是一箭三雕?”好理由,可他为什么要隔应持明宗,让师兄失望。问泽遗沉默良久,真挚道。“其实本来也没几个剑修能打过我。”“嘁。”被拒绝的魔尊颇为不满,对问泽遗也开始敷衍起来。“那你想要什么,若是我能做到,便应允你。”魔族最擅长背信弃义,他也是踩着兄弟姐妹的鲜血爬上的高位,可他收养那孩子却重情重义。他也是个半死的魔了,就当是为了宁康,学点人族令人作呕的仁义道德。“我想问您件事,再向您求样东西。”“问吧。”穹窿懒懒开口。问泽遗不卑不亢:“您为何明知沈六有问题,还要收容他?”穹窿顿了顿,狂妄模样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起来。“本尊其实不打算救他。”甚至他当时救宁康,都纯粹是一场意外。那时他仅剩的残魂苏醒,无聊之际刚好啼哭的婴儿。在乱葬岗相逢即是缘,便想着留下宁康寻个乐子。只是陪着陪着,孩童变成少年,再成青年。穹窿也想看着他,在这乱七八糟的九州立足。对于沈六,穹窿从一开始只觉得危险。“可看到沈六的一瞬,本尊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他语调低沉。“眼睁睁看着气运流入他身上,但本尊无能为力。”并非知道做不到才无能为力,而是仿佛有无形的手钳制住他,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沈六奉献。但穹窿不甘心。他从来没循规蹈矩过,这辈子都疯癫狂妄,自然也不会循规蹈矩等死。魔气无法掩饰他便不掩饰,把正道修士引来后需要借正道之手他就借。哪怕他要入深渊,也要拉着沈六一起。他不会甘心让个不熟识的人趴在身上吸血噬肉,这是魔族最根本的骄傲。他的回答证实了问泽遗的猜想。规则会拉“无关紧要的角色”给主角当垫脚石,因为对剧情来说,除了主角,谁的牺牲都值得。但他们这些炮灰,依旧有着反抗的权利。“如果你有办法,劝你早些杀了那小子。”穹窿嗤笑,“否则保不齐哪天,你,你的宗门,还有其他修士,都会给那小子当个傀儡用。”“我明白了。”“还有件事。”问泽遗道,“我不想要您的修为和武器,但希望您能给我传授魔族心法。”穹窿疑惑了半晌,随即兴奋地一拍手。“你还是决定继承本尊衣钵了?”“不,我只是想要心法。”有了心法,他才能找到体内杂七杂八的魔功的源头,并且逐个化解。穹窿大手一挥:“要我说,你们正道真是假清高假正经,都要心法了,难不成还有别的用处?”没等他开口,穹窿不耐烦地打断问泽遗:“别说了,我都明白你的意思。”“你不修魔道,正派得很,我都懂!”问泽遗:您看起来不太明白。他还想接着反驳,只见黑雾上前,部分雾气幻化成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