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兴盛起来何其不易,但要败落,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温家不也如此吗?
门房把温酒等人引到后院就不再进去,指着正房的门道:“夫人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温酒点点头,让平黛葡萄留在外面,自己进了屋。
屋里空空荡荡,曲夫人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双手交叠搁在小腹,也不知道用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
她年岁不大,将将二十出头的样子。
穿着一身重孝,白麻裹身,脸上脂粉不施,显得蜡黄憔悴。
从温酒一进来,曲夫人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最终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温姑娘果真好颜色。”
温酒走上前,郑重曲膝行礼:“如果曲夫人能还我温家清白,温酒甘愿为夫人做任何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耳中听到曲夫人轻轻笑了笑。
这屋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冰冷刺骨,青白的天光稀薄,曲夫人一张脸半暗半明。
她拍了拍自己的腿,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将我家挖地三尺也没能找出证据来吗?因为我把证据全都写在了我自己的皮肤上!官兵就是把这栋宅子都拆了也找不到的啊。”
“而我若想把它毁了也容易,我只需要在我自己身上划上几刀就好了,所有证据就都没了。”
温酒诧然睁大了眼睛看向她。
曲夫人道:“所以温姑娘,我可以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但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温酒:“你说。”
“我想见十安哥哥。”
“大师兄?!”
“嗯。”
“我姓叶,闺名淼淼,跟十安哥哥是邻居,我从小在十安哥哥身边长大。”
“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读书认字还是十安哥哥亲手教的。”
“十安哥哥大概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我,但我却无数次从哥哥那里听到你的名字。”
“我有自知之明,十安哥哥心里没有我,我也从来不强求。后来我听从父母之命,乖乖的嫁了人。”
“如今落到这样一个下场,我也不怪任何人,等到夫君百日期满,我便要扶棺回乡,去老家定居,一辈子不会再踏足京城。”
“也没有机会再见十安哥哥!所以,临行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温酒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想见大师兄,你就告诉他啊,你为什么找我?”
“我找过。”
曲夫人道:“他不肯!”
“他怕沾染我!哪怕我告诉他我手里有能够给温家翻案的证据,他也不肯!他说孤男寡女,怕对我名声有害!他说,他不想以这种方式来取得证据!”
曲夫人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滚落。
哽咽着断断续续道:“我知道他风光霁月,是个磊落君子,我。。。。。。我就是个卑劣的小人,像阴沟里的老鼠,妄想他的光照在我身上,哪怕只一小会儿,我也心满意足!”
“我实在是想见他!我只能来找你,你帮帮我。”
“我只要见他一面,了了我长久以来的心愿,我就把这份证据交给你们。”
温酒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