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早已大亮,不仅赵靖曜,营帐里的几个老军医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一个比一个难看。
营帐里的老军医都还没走,见他看过去一个接一个地摇了摇头。
将军等人已经知道了,殿下您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赵予安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叹了口气。
故作轻松道:“我这不是还没死,三哥,你们这种表情让我觉着……”
“你将这件事当儿戏?”赵靖曜声音很沉,面色冷的就要掉渣子。
从来没没见赵靖曜脸色这么难看过,赵予安后面的话到底是消了声,从床榻上起身,正色道:“我没当儿戏,从来都没有,三哥你莫生气。”
赵靖曜没说话,赵予安瞧着他的脸色,沉默半晌,说:“我只是觉得时间到了该发生的事都会发生,所以就觉得没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被赵予安那句“时间到了该发生的事都会发生”给堵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赵靖曜挥手让军医出去。
然后沉着脸在赵予安忐忑紧张的目光注视下在床榻边坐下,赵靖曜问:“第几次了?”
“第二次。”赵予安不敢瞒他。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赵靖曜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
“回皇都前两天。”赵予安悄悄看他的表情。
“……父皇他们可知道?”
“不知。”赵予安摇头。
若是赵元信他们知道了,这次还真不一定会放自己来北疆。
正想着,赵予安就听赵靖曜叹了口气,紧接着道:“过几日你与尚景一同回皇都,北疆随时都有战事发生,你这个样子在这里我不放心。”
“我不想回去。”
赵予安下了床榻,想了想又返回来当着赵靖曜的面反手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根血色的玉簪子随手将长发束了起来,随后又捞了搭在一旁的外袍穿上。
站在赵靖曜面前,朝他摊开手,赵予安说:“三哥,你看,熬过去了,我就什么事也没有,你别赶我回皇都好不好?”
赵靖曜的目光落在面前这个努力证明自己很好,证明自己没有任何不适的青年面上,见他嘴唇失了血色泛白的模样,心中一痛。
深吸了口气,赵靖曜看着他,克制道:“予安,你不要胡闹。”
赵予安垂下双手,对上赵靖曜的视线,丝毫不肯退让:“可我不想回去。”
“你不回去是想……”
“三哥,”赵予安说:“我没有胡闹,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听父皇和你们的话,但这件事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我不想让父皇和你们知道我犯病的事,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看着我离开,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希望我能够在一个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与世长辞,皇都人太多,我怕我闭了眼也不得安宁。”
看着赵予安说这话时平淡的神色,赵靖曜神色几经变换。
望着自己这个最小的弟弟,赵靖曜坐在床榻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伸手把他拉进了怀里。
赵靖曜身上还穿着甲胄,坚硬又冰凉,硌的半趴在他怀里的赵予安浑身都觉得难受。
推了推,没推动,赵予安只感觉到赵靖曜温暖的掌心摩挲着他的头顶。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予安,你这样又何尝不是在诛父皇和我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