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赵予安望着尚景,呼吸都放轻了,“南疆到底出了什么事?”
尚景把赵予安眼角眉梢的紧张都看在眼里,他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没合过眼,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尚景太了解赵予安,也太了解赵予安的那一众皇兄了,他们不会把这种事拿来给赵予安说。
只有傅城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让赵予安知道一个皇子应该知道的那些事。
也因为只有傅城不会瞒着赵予安,让尚景觉得,仿佛他们这些瞒着赵予安一些事的都是心怀不轨的坏人。
尚景原先心里因南疆种种积压的那些怒气早在见到赵予安的时候就散了。
听赵予安问的话,尚景有一瞬间觉得好笑又莫名有些委屈,他知道自己这次瞒不过,这么大的事早晚都要被披露出来。
他早就已经准备告诉赵予安了,可偏偏傅城早一步跟赵予安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确实是出了事,但不仅是先前说的蝗灾和鼠灾。”
尚景抬手支住额头,似乎没感觉到手掌下皮肤烫的厉害,他一闭眼,眼前就是那些炼狱般的画面。
“那边起了鼠疫,死了很多人,几个月以前,我甚至以为我也会永远留在那里。”
赵予安听闻“鼠疫”二字,心里一咯噔,又听他后半句,一颗心悬了起来。
“你在南疆……”
赵予安话还没说完,他面前支着头的尚景就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手臂支撑不住,就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赵予安脸色大变:“来人,快叫御医!”
尚景病了。
赈灾的事尚景能办,但他一个兵部的办不了疫病的差事。
尚景在到南疆之前,那边鼠疫就已经起来了。
这趟差事,尚景是当赈灾来办的,可到了之后他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然而那个时候,南疆除了尚景,已经没有人能抗的起来这件事了。
尚景硬着头皮在南疆留了下来,随后让人押了当地主事的官僚。
之后一边下令组织召集当地的医馆防疫救人,一边又差人将南疆瞒报鼠疫的事往皇都报。
可尚景没想到的是,那段时间鼠疫的事根本就报不到皇都来。
有人不拿南疆数十万百姓当人看,甚至是想要他们悄无声息地死在这场疫病里。
派回去送信的人在半路上屡次被人截杀,这让因为疫病一事忙的焦头烂额的尚景死了求助皇都派人来南疆的心。
消息都送不回去,还谈什么其他的。
就这样,他一个兵部的侍郎,硬是在南疆这场疫病里拖了几个月,带着带去的那点赈灾将士以及当地的医者,和南疆百姓硬是生生地熬过了要那人命的鼠疫。
所幸南疆的疫病压了下去,后来尚景没再派人送信回皇都。
他谁也没通知,选择带着曾经带过去的人快马加鞭回了皇都。
得知赵元信在猎场,一口气都没来得及歇就直接来了猎场面见赵元信。
尚景在赵元信面前说了在南疆的种种,那时候他一腔怒火,连日来的奔波并不能让他感到身体的不适。
可随后到了赵予安这里,由赵予安主动问起南疆的事时,尚景的心里除了委屈之外,还突然感到一阵后怕。
他怕他当时死在南疆。
他怕他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
他怕他再也见不到赵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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