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傅越不敢明着跟赵予安说,但是傅城敢。
以往赵予安不在皇都在北疆的那三年里,傅城与他说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多都牵扯甚广。
赵予安从来不问傅城是怎么知道的,就像现在。
傅城是不是和傅越一样,是从傅云处得来的消息,赵予安没有多嘴再问。
若傅云所做的一切都是赵元信在背后授意的,那么傅城这边即便是与他说再多,都不会惹上麻烦。
可如果不是,不论傅城和傅越从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都不应该告诉他。
傅城说出那般话之后,视线就没从赵予安身上挪开。
赵予安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一瞬间的惊愕之后,浑身僵硬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接受这个事情的样子。
傅城见过赵予安还小的时候,成天跟在赵元信和他那一众皇兄屁股后面要他们抱的样子。
也见过他的陛下以及几位将来的储君殿下对赵予安的不同之处。
以至于若说皇室中最有血有肉的人是谁,那答案就只能是赵予安这个被那些人纵容着长大的小皇子。
但是明日那种情况下,最接受不了的人也只会是赵予安。
可目前为止,傅城能做的事也只仅此而已,傅家并不能凭借一己之力阻止这样的事发生。
“明日若是不想去庄子上也好,但是最起码别去宴上。”傅城看了看赵予安,又瞥了一眼门外晃来晃去的人影,说,“我大哥也阻止不了这样的事发生,而且这次傅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与阿越只能站在傅家这条船上。”
傅城比赵予安大了几岁,身居要职知道的肮脏事比赵予安要多得多。
赵予安之前那三年,他与赵予安通信时有意提及皇都种种事情,就是为了让赵予安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不至于觉得世界都被颠覆了。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当真正得知明日会发生什么的时候,甚至一点都没觉得奇怪。
但是赵予安不一样,曾经面容温柔又对他格外纵容的父皇和皇兄转眼间便刀剑相向,赵予安即便是有这个心理准备,真正发生的时候,也根本就接受不了。
但历朝历代,新一任帝王继任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杀父弑兄,踩着血缘至亲登上那个位置的呢?
傅城清楚地知道这些,但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明日就连他也要被卷进这场鸿门宴里。
傅城站起身,想了想,最后还是弯腰像他和赵予安幼时一样,伸手把人抱进怀里,说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的话安抚。
“你别去,也什么都别做,不论谁死了,你都能好好活着。”
傅城的怀抱短暂却温暖,以至于他松开手臂,除了殿门拎着不情不愿的傅越走的时候,赵予安才恍惚回过神来。
今日外面没有下雪,赵予安透过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光秃秃树枝上的积雪。
赵予安记得他回宫那日晚上下了雪,浑身疼的连关窗户的力气都没有,那天晚上他甚至以为自己马上酒要死去。
如果不是沈鸠半夜里来爬窗户发现他,那天晚上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可能撑不下去了。
在此之前,他认为那天赵元信真的是对他动了杀心的。
可是今日傅城的话,却叫赵予安对此有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