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予安以为尚景什么都不知道。
最起码在他提议明日过后再去找赵元信的时候,赵予安觉得他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
沈鸠这段时间很喜欢翻窗户,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赵予安半夜被噩梦惊醒之后翻身,正好看到沈鸠扶着窗往殿里跳。
“沈鸠?”
殿里边对于赵予安来说暗得很,判断出翻窗的人是沈鸠,也只不过是因为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微光能让他勉强看清来人的身形像他而已。
“是我,小殿下。”沈鸠却没有这个困扰,见赵予安醒了,干脆利落的落地关窗。
窗子离赵予安床榻有一段距离,离得远没发现,离得近了,沈鸠才看清赵予安出了一头虚汗。
明显从梦魇中刚醒过来的样子,抬眼望过来时尽管有所警惕,但确实是刚睡醒没怎么回过神来的样子。
沈鸠甚至能轻而易举地看见赵予安眼底尚未消失尽的惊恐。
“又做噩梦了?”
沈鸠在床边坐下后,顺手摸了一把赵予安的脖子,果不其然摸到一手冷汗。
不等赵予安回答,沈鸠就动作自然地将没反应过来的赵予安扶起来,又往他背后塞了块软枕。
这才站起来,自言自语道:“要换件里衣再睡,不然明日起来又该病了。”
赵予安从头到尾就只来得及说了最开始那么一句话,就见沈鸠丢下句话径直就朝着他放干净衣裳的箱子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裳。
自从回宫那日晚上开始,沈鸠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一趟,有时候赵予安是醒着的,有时候不是。
但来的次数多了,对这人半夜三更出现在自己房里的行为也就习以为常。
除了刚才睁眼转身就看见窗户上蹲了个人那一瞬间吓了一跳之外,赵予安对于之后沈鸠的行为和存在便没那么在意。
甚至会忽略房里多了一个人。
沈鸠拿着刚从箱底翻出来的一套干净里衣回到床边,就看到赵予安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弯腰叫了两声,见人并没有醒的意思,无奈之下,沈鸠只好亲自动手给人把衣服换了。
不知道是出于信任,还是真的困了,直到沈鸠给赵予安把衣服换完,被子盖好,除了不满地哼两声之外,人也没真的醒来过。
大冬天的,等收拾完,沈鸠愣是出了一身薄汗。
靠着床坐在榻下的脚踏上,沈鸠看了一眼安稳睡着的赵予安,手臂搭在屈起的腿上长出了口气。
自从那日在窗沿下发现赵予安,直到今日,沈鸠觉得自己还没完全缓过来气儿。
分明比上一世好了很多才对。
但是那日如果不是他出于担心来看一眼,也许也不会知道看似被众人捧在掌心里的人,依然会在众人看不见的时间、看不见的地方,受着别人一辈子也不一定会受一次的苦。
赵予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入了梦。
这次梦里不再是看不清的人和满眼鲜艳的血色。
赵予安这次在梦里看到了上一世的赵元信。
自重活一世,在以往的一十四年里赵予安梦到赵元信的次数屈指可数。
即便是最该梦到他的回宫那晚,赵予安也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