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星在赵予安去捡起那把被他丢掉的长剑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赵予安的意图。
赵予安的年岁在他们几人当中是最小的,哪怕当初在北疆野了三年,回到兄长和父皇面前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会闹脾气,但很少会生气。
他这些年被养的很好,几乎不食人间疾苦,被大昭权利顶端的几个人默契地护着长大,甚至受不得一点委屈。
在乎谁不在乎谁一眼就能看出来,情绪全部都写在脸上,虽说是个成年人,但是真的让他难过了,也还是会不顾形象不顾身份地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掉眼泪。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将锋芒朝向他们这些家里人。
赵宸星抬手示意身后的人退后,看了看赵予安,视线转而落在本来应该使不出力气伸手拉人的赵靖曜身上。
向来温文尔雅的笑面虎眼里没了笑意,沉得可怕。
赵靖曜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可他无暇顾及赵宸星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停下脚步的赵予安身上,就等他开口。
“松手。”
赵靖曜看到赵予安偏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嘴唇微动,就连脸上甚至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平日里温温软软的人垂下眼面无表情的模样,竟一点也不比他们这些在权势中心搅弄的人看起来好说话。
但赵靖曜能感受到赵予安提着剑被他攥住的手腕在轻微的发抖。
握着赵予安手腕的手微松,但也没真的松手,赵靖曜抬头看着跟自己对视的青年,有心安抚:“予安,你现在状态不对,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赵予安想做什么显而易见,赵靖曜并非护着赵宸星,但这种事不能让赵予安去做。
哪怕今天赵宸星肯死在赵予安手里,他身后的世族也不肯答应。
赵靖曜知道今天自己着了赵宸星的道,可赵宸星也没捞着好处。
君王总是比储君更深谋远虑,他赵靖曜做不成黄雀不是什么丢人事。
帝王悄无声息地瞒过所有人来做黄雀,他赵靖曜心服口服。
但谁也不该把赵予安扯进来。
赵靖曜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只是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他看着赵予安,拢着赵予安手腕的手又慢慢收紧:“予安,听话。”
见赵予安只是拧眉,仍旧望着自己不说话,赵靖曜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是下一刻还不等他再张口,就看见赵予安忽然松开了手里的长剑,长剑哐当一声剑柄砸在地上,又稍稍弹起。
赵靖曜以为赵予安是听了劝,就连等着赵予安拿剑捅他的赵宸星都愣了神。
但只有远远观望这一切的白晏知道,是之前的药效发作了。
青年有时候比想象中聪明,只是总是后知后觉。
白晏对上赵予安望过来的目光,看到他面色略微有些苍白,下意识拧眉。
今日的两颗药,其中一颗确实是用来解赵元信喂给赵予安那杯毒酒里的毒的。
但是另外一颗,则是之前还未下完的、会让赵予安忘记所有事情的蛊。
赵予安能猜到是他今日让他吃的药有问题,这一点其实在白晏意料之外,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差不多达成,白晏还是松了口气,也不吝啬于肯定赵予安的猜测。
然而与白晏所想不同的是,看到他点头之后,赵予安怔愣之后眼中的疑惑反而又深了一层。
白晏挑眉,下一刻就看见赵予安忽然之间抱住头,像是忍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