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时,赵予安手里还抱着白晏留下的袍子。
闻声转身往门口想看来人是谁时,落在床下脚踏的脚正好踩在部分落在地上的柔软衣裳布料上。
手上抱得紧,一脚下去整个人便跟着惯性往前扑。
赵予安感觉自己撞到了类似木架子一样的东西,还不等他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膝盖就砸在地上,哗啦啦地物品接连撞击倾倒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刺耳。
碎裂的瓷片四散迸溅,赵予安甚至来不及做任何防范的动作,脸颊和手臂就被碎裂后溅起来的瓷片划伤。
撑在地上的手下意识在身边摸索了一下,也就这一下,叫他除了脸和手臂之外,又多添了一处伤口。
赵予安“嘶”了一声,抱着被割破的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黑暗里,赵予安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好不容易下下去的难过又冒出了头:“我好疼。”
并没有看清推门的人是谁,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但赵予安下意识以为是白晏,从他睁眼开始,只有白晏会这样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
赵予安不太喜欢这种会将自己的个人隐私随时暴露在别人面前的行为,但是在睁眼之后的短短几日当中,赵予安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白晏这样做。
他死了,睁眼之后他还是赵予安,但是似乎又成了另一个相似却不完全相同世界的赵予安。
他现在的身体比他原来的身体要健康许多,但小毛病也很多。
比如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不清东西。
门口的人并没有回应赵予安的有些委屈的抱怨。
赵予安虚盖在受伤掌心的手微微蜷曲,短时间内难于开口说第二句请求帮助的话。
白晏确实是个好人,在此之前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想让他做什么。
今天的白晏好像有点反常。
想到这里,赵予安忽的一愣,嘴唇抿成一条线,垂下眼,睫毛微微颤动。
他觉得自己似乎对白晏有些苛求。
白晏不是父皇,自己觉得委屈时希望从他那里得到安慰的想法也有些可笑。
白晏是对他不错没错,但白晏也曾隐晦又玩笑似地说他脾气大又娇气。
赵予安那个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想起来,忽然间就觉得很难过。
赵予安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自己的父皇惯坏了,即便已经知道现如今所处的大昭不是他曾经的大昭,已经死去的这个世界的大昭帝不像他原来那个世界的父皇一样喜欢他,他也突然冒出了想去皇陵看一眼的想法。
他的父皇对他太好了,好到即便从白晏这个医官口中知晓这个世界的他的父皇并不喜欢他,他也想去看一眼。
这个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有了苗头之后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了。
短短的一次会面,赵予安就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他的那些皇兄和傅云对他的态度与他之前的世界很不一样。
赵予安不是没感觉到,但皇室的水太深,赵予安不想回去,也不想掺和进去。
他甚至想就这么呆在这个庄子上,和这个叫做白晏的医官一起,就这么一直耗着,直到心疾要了他的命那一天。
赵予安并不相信白晏能治好他的心疾,也不想治好。
他并没有关于现在这个世界的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即便这个世界里的人与他上个世界里认识的人有着一模一样脸的人,其实也和陌生人其实没什么两样。
所以心疾好不好,他能活多久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死了,他并不想再活。
他死的时候是二十岁,赵宸星没有登上皇位,他也不知道后来是谁登上了皇位,他只知道他的父皇是在他十九岁春因刺客刺杀和陈年旧毒发作没的。
可是这个世界,他的这个父皇死于他十八岁的这一年冬,他刚到十九岁,赵宸星就登了皇位,改了年号。
这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喜欢皇兄个个不当人()皇兄个个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