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臣子的医官见到君主的时候并没有露出自身身份该有的表情,而高高在上的君主虽然面色诧异,却也没有为此出言呵斥,细看之下甚至还能在他眼中看到些许类似心虚的情绪一闪而过。
逼仄狭小的厨房里静的可怕,夹在两人中间的赵予安回过神来拢了拢身上还算厚重的斗篷。
似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略显怪异的氛围,瞥了不说话的赵宸星一眼,转而朝面色不善的白晏伸手:“白医官,我好像有些不舒服。”
赵予安跟白晏说话的时候几乎整个人背对着赵宸星,因而赵宸星并没有看到说这话的人面上半点身体不适的异色都没有。
再加上说这话的人语调平平,在场的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反应过来该做什么。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这点小小的失误,赵予安挑了下眉,下一刻整个人似乎失了力气站立不稳似的晃了晃。
白晏离得近,先赵宸星一步伸手接过人,低头对上攀着他的手臂正扬起唇角背着身后人仰脸朝他眨眼眉眼含笑的青年的表情,愣了愣,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之后一手揽腰,一手按着后脑直接把人按在自己颈边,帮他藏起了这明显搞事情的表情。
但凡让赵宸星看到一点这张含笑的脸,他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赵宸星相信赵予安现在身体不舒服的谎言。
赌对了。
赵予安整个人放松下来,下巴抵在白晏满是药香味道的肩膀上小声跟他咬耳朵:“我不想回去。”
这个在他死后不知多久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似乎身份不止医官这么简单。
即便只是个医官,能与身为君主的人对峙使其退避锋芒,也该不会简单到哪里去。
若是以前,赵予安向来对这种身份复杂目的不明的人敬而远之,更遑论主动接近了。
但赵予安不知道是不是人都逃不了雏鸟情节,当前处境不明的情况下,他似乎更愿意亲近这个叫做白晏的男人。
这是个在他上辈子完整记忆里都不曾出现过的男人。
与他不露声色的父皇不同,这个男人的喜恶泾渭分明、哪怕迫于“医官”身份伪装的再温和,也总给人一种毒蛇般阴冷的违和感。
可即便如此,赵予安在这为数不多的几日里,也能轻易获得这人春风化雨般的宽待和偏爱。
赵予安在这个叫做白晏的男人身上,久违的感受到了与他上一世的父皇一样的、诡异又熟悉的纵容感。
双手环过男人的腰背扯着他背后的衣褶,赵予安分不清自己是放纵还是在寻求一个相似的慰藉:“你帮帮我,好不好?”
赵予安听到白晏“嗯”了一声,应了他的话。
半阖上眼,赵予安拥着相似的温度,思绪不由得飘远。
记忆里,他身为大昭国最小的皇子确实是爹不疼娘不爱,唯一幸运的是便是刚年满二十岁便与如日中天的尚家小姐成婚,只是不久之后,却意外死于兄弟党政斗争之中。
若是史书有所记载,大概也不过以上寥寥冰冷又毫无温度的数语便能概括完他那短短二十年人生。
可想起上一世一切的赵予安知道,那并不是他完整的一生。
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只是寥寥数语能概括清楚的。
即便再惨烈,也总该遇到过救赎与温情才对。
上一世——
大昭建安年间。
冷宫。
“这九皇子也是可怜,生母都死了五年了,上面才想起还有这么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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