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年夜的热闹离这里很远,尊戎轩阶前的落雪被人扫净了,露出青黑色的石阶,有两个人沿着石阶一步步走进去。
“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池上暝扶着三月暮说。
“不一样的,怎么能一样?”三月暮苍白的手指握着斗篷的边缘,言笑浅浅,“今夜是跨年夜,怎么好让师尊孤孤单单的,他们在山前脱不开身,所以只好我来了。”
三月暮进到屋内,抚了下冰棺。
尊戎轩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像冬天该有的温度,他的师尊对他们总是那样温柔。
冰棺旁夹着一封信,信中是熟悉的笔迹,三月暮弯腰取出来看着,然后递给池上暝说:“你看,车到山前必有路。”
“药方?”池上暝眼睛亮了一下,“应淮仙尊留下的。”
“我还以为阶前的雪是程鸢他们找人扫的。”三月暮笑了笑。
他们中没有谁会永远深陷于旧事,或许再过一年,两年,他们留着空着的凳子和他拎着酒坛去若山附近走动都将成为一种习惯。
只是习惯。
没有什么释怀与否,他们偶尔想起年少时的点滴,嘴角还是会挂上浅浅笑意,再看着如今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若山,却也不会再失落,拍一拍衣袖,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大年初一,南部,全新的巽寅派,还有坎未派、震申派都派了人来,他们聚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暗潮涌动,只是一次普通的议事。
第二日午时,各派公布了一个消息。
即日起各大玄门将休战百年,互相扶持,休戚与共,只求人间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这或许将是个不错的百年,也或许依旧会有变数,不过玄门之间争来争去,最后修真界也还是那个修真界,而具体的变数那也该是玄门之人该考虑的问题了。
“主人,你慢点,怎么病刚好就走这么快。”池上暝拎着一堆零碎物件追上三月暮。
三月暮的习惯总也改不掉,每次出门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要买,然后丢给池上暝拿着,等到逛完一圈回过头才感叹——
“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吗?”三月暮惊讶地从池上暝手中接过一部分,“你怎么不拦着我点。”
“喜欢什么就买,”池上暝说,“反正花的也是程鸢仙尊的钱。”
退休了的前任掌门没有经济来源,全靠挂在若山的一个仙尊名头,花着按例分给仙尊的银子。
“做掌门还是应该像程鸢一样,”三月暮并肩和池上暝向回走着,“听说她在外行事果断,但也没耽误她抽空去游山玩水。”
谁像你啊,什么都要操心,池上暝腹诽道。
“偷偷说你主人什么呢?”三月暮忽然凑近咬了下池上暝的耳垂。
池上暝耳朵和后颈红了,不过他的反应要比曾经长进许多。
“想你再不吃,这糖就要画了。”池上暝把手里的糖画挥了挥。
“你先尝一口,尝尝好不好吃。”
“……等等,真的化了。”晶莹剔透的糖汁顺着最下端滴落,池上暝连忙把它举远些,但三月暮的袖子好巧不巧地没有躲过。
三月暮看着袖上的一块糖渍,道:“你弄的,你洗。”
“……是,主人。”池上暝无奈地应了。
“怎么还叫我主人呢?”三月暮问。
池上暝:“没想到叫什么能更好……”
“那就慢慢想吧。”三月暮用空闲的手撩了下池上暝的马尾。
路边有小姑娘追着一个飞远了的竹蜻蜓跑过,有小贩在吆喝着卖糖饼,还有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在互赠香囊。
慢慢想吧。
反正他们还有很久很久,有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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