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微霜沉默片刻,然后启唇轻声骂道:“……混账。”
谢淮清忍俊不禁:“陛下若是想叫臣死心……”
兰微霜抬眸。
谢淮清温和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就直接赐臣一死吧。”
兰微霜霎时如鲠在喉。
谢淮清躺到了兰微霜身边,动作自然地将他搂入怀里,又说:“陛下,臣想过放弃的,是您一而再纵容,才让臣的心思死灰复燃的。”
兰微霜不禁错愕,然后气笑了:“谢淮清,滚下去。”
“不,陛下。”谢淮清反倒搂得更紧了些,“北境好得很,根本就不用臣继续常年坐镇,不然去年臣回来时,陛下也不会把臣留在馥城。”
“陛下赶臣走,不过是因为陛下怕自己越陷越深,既然如此,陛下不如直接杀了臣干脆,往后只在心里惦记臣,偶尔遗憾一番江山美人不可双全、缅怀一下,臣在地下就满足了。”
兰微霜无语凝噎:“……你,谢大将军,美人?”
“陛下自己说的,昨夜是色迷心窍,想来臣在陛下眼里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谢淮清越说,反倒越轻快起来,“陛下若是舍不得杀臣,那臣便缠陛下一辈子。”
谢淮清先前想,既然兰微霜做了决定、不与他有未来,那他也不愿让兰微霜为难。
可如今,他起了个不做人的念头——兰微霜因为一些为难的考量,选择放弃他,那他就把自己变成也让兰微霜为难的另一个考量,就不善解人意,兰微霜可以把“罪责”都怪到他谢淮清死缠烂打上。
然而兰微霜沉默片刻,突然说:“若朕选秀呢?朕身边有别的、名正言顺的人了,你还这样偏狭着较劲?还是你愿意做其中之一,反正婚嫁章程早改了?”
谢淮清安静半晌,然后问:“陛下舍得臣难受吗?”
兰微霜一噎。
“此前金国来和亲那两人,陛下没有留下他们,甚至他们进宫面圣后就马上被安排去了天涯楼,消息也很快传开,生怕被不知情的人误会他们入了后宫……陛下这般避嫌,是狠不下心放两个人在后宫,还是舍不得臣误会?”谢淮清轻言慢语地问。
然后他自顾自下结论说:“陛下心里有臣,舍不得臣难堪。昨天给陛下念个奏折,不过是念到了些想要掺和陛下后宫的条陈,陛下就舍不得让臣再念了。”
“陛下,您狠点心,当真往后宫里放其他人,倒也的确能叫臣黯然退去……但您得狠得下心。臣就看着,陛下何日有旁人,臣何日便不再纠缠陛下,可好?”
兰微霜闭上了眼:“……丧心病狂。”
“不,陛下,臣这叫厚颜无耻。”谢淮清轻轻握着兰微霜的手。